特意請欽天監看了幾回，改時辰的比起那麻麻的記錄來便了不。

翻了一下午的工夫，臨到暮食的時辰將近，三人總共翻出了二十多條，將翻出來的記錄整理了一番，白諸說道：“這些前後改了好幾回時辰的亡者有老的也有年輕的，年齡上並無什麼共通之！”

對此，劉元卻是不以爲然，開口道：“追求樂可不管年齡，一樣風流！”

這話倒是沒有錯！白諸看了眼開口的劉元，頓了頓，又道：“出皆是權貴……”

這也是一句廢話，不是權貴，尋常百姓怎請得欽天監？

比起白諸和劉元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林斐卻是不曾開口，只對著整理出的二十多條記錄，提起一支筆，在案上攤開的長安城輿圖上，將記錄中這些人最終土的地點圈了出來，而後開口喚道：“你二人過來看看！”

被喚來的劉元和白諸對視了一眼，走到林斐邊，低頭看向被圈出來的位置。

位置皆分散在長安城外……這瞧著也沒什麼的！亡者土爲安之地哪個會選擇放在城的？

林斐沒有說話，又提筆，將其中一用筆圈了出來，道：“這是臨柳莊莊主選中的地點！”

被圈出的地點零零散散的，看上去依舊不見什麼特別來！

林斐見劉元同白諸不說話，又自筆架上取下一支筆，這一次沒有蘸墨，而是蘸了鮮明的硃砂。

提著那蘸了硃砂的筆，林斐在城外圈出了幾大片的位置。

紅黑相襯，十分顯眼：紅圈同黑圈似是有意避開一般，互不干擾。

林斐指著那被自己圈出來的紅圈點了點，沒有說話。

一旁的劉元同白諸見狀立時低頭了過去，看了半晌之後，兩人臉頓變，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口而出：“不對！”

不對！哪裡不對？

“林卿圈出來的位置皆是城中權貴，甚至尋常百姓中的富商也想盡辦法想占上一塊的風水寶地！”劉元激的說道，“每一塊都價值不菲！不富商爲求一塊，甚至費勁心思花了大筆銀錢尋貴人幫忙，這才求得了一塊！可這些人……”

白諸看著激之下，舌頭打了結的劉元，開口接過了他的話頭：“這些人要求一塊這樣的風水寶地卻容易的厲害，他們卻偏生捨棄了這樣的風水寶地，卻尋了那等此前不曾聽聞的荒野之地！”

難道是他們尋的風水先生比欽天監裡那些傳承淵源的員更厲害不？顯然不是！

“必是有旁的目的，纔會捨棄這般自古就有的風水寶地！”白諸說到這裡，若有所思，“選在夜半出殯必是怕被人發現。”青天白日的吉時不選，偏要選在夜半，總是有些奇怪的。

畢竟即便瞞的再好，照臨柳莊莊主那亡故葬禮的流程，人還差一口氣時，便將人送下去活埋了！

青天白日的，若是有人尤爲細緻，譬如請了林卿這等人，發現腳下的泥土不對，指不定會發現不對來。

選在夜半，荒野之外看不清方向，前來送行的客人又疲憊不堪時，自然最是容易矇混過關。

至此，他們纔算明白了林斐讓他們這般挑來的意圖。

接下來，如何查他們自然也知曉了。這些負責權貴後事的家眷必然知！再查一查這些人以往同哪些人相頗深的，尋出那個同這些人有共同的，多半便是幕後的黑手。

“這等活人殉葬之事且不說有損德，將好好的人生生活埋至死無比殘忍，”想到那幾個鮮活的小娘子們被埋於土裡的形，白諸便忍不住蹙眉，“便是不說人，大榮律法也是不允許這等事存在的！若只是一般的，怕是不敢貿然將人拉進來的，一個不防，若是拉進來的那人於心不忍，將這事捅出去，怕是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所以哪怕臨柳莊莊主那等人再如何不敬人命，也不敢堂而皇之來做這件事。

幕後黑手查起來真真再簡單不過了，可不說沉穩些的白諸，就連一向跳的劉元都下意識的看向林斐，沒有如以往那般立時嚷著就要去做這件事。

這件事要做起來自然簡單，可看著那二十多個權貴，與之相頗深的必然是非常人！他們倒不是畏懼權貴什麼的，若是如此，來大理寺作甚？

而是牽扯的人太多，真的能讓這些人盡數獲罪麼？還是因著牽連甚廣，只能雷聲大雨點小的就此房過？

就此揭過又著實人有些不甘心呢！

屋驟然安靜了下來，要怎麼做大家都清楚，可接下來該如何做卻是人犯了難。

劉元同白諸對視著，忍不住苦笑起來，看向林斐，卻見林斐正低頭看著那些權貴名單，沒有開口。

安靜了半晌之後，白諸試探著開口道：“此案牽連甚廣，不如報與趙大人，如何？”

白諸口中的趙大人自是指的大理寺卿趙孟卓。

這上峰其實不錯，年輕時候辦起案子來也是雷厲風行，近些年，因著年歲大了，這大理寺裡的多數案子其實都不由他接手了。

拿不定主意時報與上峰當然沒有錯，既是大理寺卿，自要肩負起這個責任的。

可……

便連劉元也忍不住搖頭，道：“我覺得不好，趙夫人最近懷了孕，趙大人近些時日人味越發足了！”

人味足當然不是什麼壞事，至似他們這些大理寺的員便到了趙大人的和善。

可牽連如此之廣的案子，讓人味十足的趙大人接手，怕是多會有所顧慮，更重要的是……

“趙大人知曉了便等同於那位中書令杜大人知道了！”劉元想了想，提到“中書令”三個字時，想到上一任中書令溫玄策，口中殘餘的牛茶的甜香突地苦了起來，“杜大人能力固然出衆，然恨太過分明，個人喜惡太過強烈，這裡頭涉及到的權貴若是同他有私，怕是在案子被揭發之前便會立時知曉了！”

這種案子能讓杜大人知道麼？當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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