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站在書房門口的顧韞章轉了轉手中盲杖。
一旁養娘暗自嘟囔,“不該君瞎,該耳聾。”然后又手了自個兒的耳朵。
甄秀清的臉上依舊帶笑,“早就聽說嫂嫂的琵琶彈得極好,今日一聞,果真人間難得。”
蘇細抱著琵琶半倚門框,上只穿一件薄衫,瑩玉,青如墨。人勾著發尾,輕輕纏繞,聲音黏膩如,“表妹謬贊,其實我呀,不止琵琶彈的人間難得,人,也是人間難得的。”
甄秀清盯著面前的蘇細,笑道:“牡丹雖艷,但太過張揚。”
蘇細也笑,“冬梅雖秀,但實在寡淡。”
養娘夾在蘇細和甄秀清中間,明顯覺到了這兩位小娘子之間的明爭暗斗。
“時辰不早了,表小姐早些睡吧。”蘇細將手中琵琶往養娘懷里一塞,然后撥了撥自己散落到腰間的長發,“我呀,也要與大郎安歇了。”說完,蘇細頂著甄秀清晦暗不明的目,直直往顧韞章書房走去。
男人已了書房,門半掩著,蘇細裝模作樣敲了敲門,里頭傳出聲音,“我歇了。”
蘇細道:“啊?來晚了?哎呀,這不是陪表小姐說話,耽誤了些時辰嘛,大郎別生氣。”蘇細手推開門,徑直。
顧韞章坐在榻上,屋未點燈,他只一抬眼,便能看到正趴在門盯著外頭瞧的蘇細。
小娘子撅著子,一點都不顧忌,貓著子,小里頭碎碎念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那邊,甄秀清盯著書房門看半響,終于轉回了客房。
蘇細像只斗贏了的小崽子似得哼一聲,然后一轉,直直撞到后站著的顧韞章。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捂著自己撞疼的額頭,蘇細一陣嘟囔。
顧韞章道:“我來看看門關好了沒,娘子怎麼進來了?”
“怎麼?就只能你的清清表妹進來?”
男子似是十分疑,“不是,只是天晚了,我要歇息了。”
蘇細已經繞著顧韞章的書房走了一圈,眼尖的看到那盒放在書桌上的東西。
“這些是什麼?”
顧韞章敲著盲杖走過來,順手了,道:“是表妹送我的白綢。”
蘇細挑一條,借著月,仔細辨認白綢上面的青竹繡紋,突然腦海一震,“你的白綢都是繡的?”
顧韞章頷首道:“是。”
蘇細扯著手里的白綢,盯著顧韞章那張漂亮的臉,突然手往前抓。
男子下意識后退,蘇細撲了個空。
蘇細一擊未中,正準備再上時突然瞇起眼,“你怎麼知道我在手?”
顧韞章笑了,“有風。我們看不見的人,對其它的東西便更在意些。人走路時有風,抬手時也會有風。那風方向不同,人的作也不一樣。”
這麼厲害?
蘇細蹙眉,嘗試著閉上眼,往自己面前抓了抓。
果然有風……這死瞎子沒說謊。
過白綢,顧韞章看到面前小娘子閉著雙眸,微微仰頭,出那白艷的,天然微微噘著,像銜櫻桃一般滴。那細長如扇子的眼睫輕輕,瑩白腕子微微扇,來一陣細膩的兒香。
“娘子,天已晚……”若是蘇細此時抬眸,便能過那白綢看到掩在其下的眸子,深邃暗黑,猶如深潭冷泉。
小娘子的指尖略過那盒白綢,輕輕敲了敲。
“嗯,我去了。”蘇細抱起那盒白綢,正大明的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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