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地點依然和上次一樣。

就連座位也沒有太多變化。

瓦基里走進餐廳，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落地窗旁的羅蘭。人類的繁華都市在他腳下蔓延開來，宛如他影的延續，這份視覺差竟給了一種對方神圣不可侵的錯覺。

搖搖頭，將雜念拋之腦后。

“我來了。”

在羅蘭對面坐下。

“有什麼想吃的嗎？”羅蘭見搖頭后，招手來了服務員，“既然如此，那就每樣都來一份好了，我們邊吃邊談。”

咖啡和糕點很快被端上，瓦基里也沒有表示拒絕，自然而然地挑起一塊半島糕放進里，細心品嘗它的糯與香甜，就好像這不是一次與敵人的談判，而是專程味的茶會。

“你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羅蘭凝視道。

“我想過了，邊吃邊談也不是種壞習慣。”瓦基里不不慢地回道。第一次見面太過被，幾乎被對方一直牽著鼻子走，但這一次不會了——能想象出對方發送消息時那張得意的臉，可沒人能永遠得意下去，為此已經忍耐得夠久。

“好吧，”羅蘭撇撇，“你這次回復我，是因為考慮好了？”

瓦基里點點頭。

“那麼答案呢？”

“我拒絕。”

接著在羅蘭臉上捕捉到了一愕然與不解——大概是他沒想到自己會回絕得如此干脆，連總是鎮定自若的神都出現了細小破綻。兩人間的氣氛仿佛為之凝固，羅蘭一直維持著握杯的姿勢，許久之后才將其送到邊，皺眉抿了一口。

“……理由是什麼？”

“零和半的選擇聽起來確實有道理。比起族群的延續，一支先鋒部隊算不了什麼，想要阻止世界的毀滅，付出一定的代價也是無法避免之事，老實說，我幾乎就被你說服了。”瓦基里又往里添了一塊糕點，“可惜……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事實上才有意義。”

“我說的都是事實！”羅蘭沉聲道，他的語氣第一次發生了變化。

“但我卻無法證明這一點。”

“……”羅蘭忽然沉默下來。

“你也發現了，對吧？我被困在這個領域中，所接收到的外界信息全部來自于你。不管是先鋒軍在狼心王國節節敗退，還是所謂的太之輝，我連進行驗證都做不到，更別提據這些信息做出決策了。”

“我以為你會更聰明一點。來到夢境世界這麼久了，據歷史文獻去判斷人類的戰爭潛力，這個結果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潛力不代表實力，”瓦基里針鋒相對道，“沒錯，人類目前展現出來的力量確實很強，否則厄斯魯克不會將你們視作同等的對手！但同樣的，族群被天海界拖住了大部分力，如果有人意識到兩者不可全顧、必須放棄一邊時，人類未必就能撐得住我族的全力一擊！”

頓了頓，“歸究底，你們所獲得的提升并不是來自文明的升格。數百年后它或許會和碎片帶來的效果無異，不過現在的局勢走向會偏向何方，我完全無法斷定。所以今后你的那些消息，都可以不用再發給我了。”

羅蘭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也沒能接上話來。

瓦基里向窗外，著人類城市的輝煌。這一次見面可謂出了一口惡氣，對方上所出的從容不迫至此終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失之。

只是并沒有到預想中的快。神明的威脅依舊存在，“千形”西塔利斯的警告仍未解除，如果對方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拒絕無疑是在半與零中選擇了那個毫無希的答案。

不過僅憑人類的一面之詞，就讓做出對族群不利的事，這更是一個草率至極的選擇。兩者相較之下，寧愿選擇前者。

哪怕該決定會帶來極大的危險。

瓦基里將最后一塊蛋糕咽下后，故作輕松道，“多謝你的款待，我以后會想念這種味道的。”

“你想吃的話，下次再約就行。”羅蘭搖頭道，“不用把這說得像最后的晚餐一樣。”

“……”瓦基里不由得愣住，所構想的對方失后的一百種反應里，有惱怒翻臉、有輕蔑冷笑、有厲聲警告，卻不包括這一種——既然已經拒絕了該提議，那麼羅蘭就算找機會手解決掉也不奇怪。畢竟始終是一名大君，而族群亦是人類目前最大的敵人。

“我先回去了。”羅蘭長出口氣，站起朝餐廳外走去，“消息我會繼續發的，就算你想回避它們，那也是事實。”

這家伙——到底有沒有好好聽自己說話！

瓦基里忍不住追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他頭也不回道，“我的想法從來沒有改變過，揭開魔力之源的，徹底結束神意之戰——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都一樣。”

這到底是偽裝，還是他真正的想法？

瓦基里腦海中不浮現出了上一次會面時，羅蘭問出的最后一個問題。

「你覺得一千年前的“千形”西塔利斯做錯了嗎？」

……

“你覺得武道家協會怎麼樣？”

斐語寒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問道。轎車拐匝道后，開上了綠野高速大橋。橋面上行駛的車輛不多，視野極為通，波粼粼的寬敞河道與對岸布的高樓大廈沿著天際線鋪開，仿佛沒有盡頭。

這座大橋也是市區與郊區的分界線，從萊茵綠野療養院前往筒子樓小區，基本都要經它而過。

“嗯……跟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樣。”比起眼前的景，潔蘿似乎對車的飾更興趣，一會兒門上的真皮，一會兒中控臺上升起的音響，如同紅寶石般的眼睛從上車起就轉個不停。

“哦？那你想象的協會是什麼模樣？”

“要……更神一些，而不是像酒店一樣，就擺在馬路邊。”潔蘿嘟道。

“曾經的棱鏡城倒確實如此，不過它最近出了點麻煩，所以我們暫時只能搬到這里住了。”斐語寒輕笑起來，在小姑娘面前，自然不必故作冷漠來維持距離。“另外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之前參觀園區的個人——畢竟今后要學習掌握自然之力的話，你得長時間寄宿在療養院中。如果有什麼生活上的需求，都可以跟師傅提。”

小姑娘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反問道，“羅蘭叔叔也在這里工作麼？”

“沒錯。不過他并不一定有時間每天陪著你。”

“我知道，”潔蘿撇了撇，“他有好多姐妹需要照顧，經常忙到半晚都不停歇。”

車子突然向前沖了一截。

斐語寒收回踩錯油門的右腳，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咳嗽了兩聲——這還真是一條炸的報！盡管已經知道，那些容貌驚人的子很可能來自于另一個世界，但卻忽略了一個關鍵因素，那就是們稱他為國王陛下！

沒錯，既然為國王，那麼妻妾群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甚至可以進一步推測，們會不會正是和世界的創造者羅蘭存在著親關系，才擁有了進到這個世界的能力？

主將潔蘿收為弟子果然是個正確的選擇。通過瓦基里和潔蘿兩人，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一點一點探明那個世界的。

等等……這樣想的話，豈不是自己想去“現實”看一眼的話，也得……

“師傅，師傅……你還好吧？”

潔蘿了數聲后，才將從走神中拉扯回來，“不，沒什麼，你繼續說。”

“所以只有為武道家，才能有更多時間見到叔叔。”潔蘿總結道，“那麼不管武道家協會是什麼樣子，我都會繼續待下去！”

斐語寒啞然失笑，好吧，還真是一個簡單的理由。

簡單，卻堅定。

原以為小姑娘即將離開悉的居所，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此刻才發現是自己多慮了。

對方遠比自己想象的要。

“放心，等辦好轉學和住手續至還需要一周時間，而且在協會中也有外出假期，不用把武道家之路想得太艱辛。這次回去后，先好好和同學們道別吧——”斐語寒說到一半時忽然注意到一異樣。

對面車道的一輛載重貨車向左變兩條車道，猛地撞上了中央隔離帶，整個傾覆過來。

瞬間踩下剎車，同時朝右猛打方向。

然而下一秒，巨大的貨箱碾過隔離帶，宛如一道高墻般橫掃而來。道路被完全封死，前面遭撞擊的車輛像紙片一樣支離破碎，本不存在幸免的可能。

一切都來得太快，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反應時間——

隨著轟地一聲巨響，兩人所在的轎車也和載重貨車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

由于向右急打方向，車幾乎是橫著被拍飛，劇烈的沖擊力頓時撕裂了車架，駕駛室的位置更是整個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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