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五月。

這個季節，北方可能剛剛開春沒多久，南國早已開啓了仲夏模式，豔高照，曬得人皮火辣辣的痛。

負責跟進這個案子的程雪，有點沉不住氣了，這一日，在辦公室有點疑地對王爲說道：“那幫人自從上次進了貨，就徹底失蹤了，再也沒有消息……”

這天，王大隊難得有時間在辦公室裡多呆了一會。

實際上，王爲每天都很忙，哪怕是一個花了二十公斤海因做餌的案子，他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手裡頭不知有多線索等著他去查，有多案子等著水落石出。

毒大隊十幾個人，要管著整個西城區的緝毒案，實在是有點忙不過來。

何況，王爲偶爾還要客串一把刑警，幫著自己那位當刑偵大隊長的朋友分析分析案，必要的時候，還得陪著一起去抓捕嫌犯。

王大隊手好，早已是整個邊城市局公認的事實，抓捕犯罪嫌疑人，那是“一大利”，有這麼好的“壯丁”不用，留著生鏽嗎？

還是免費的！

白大隊算盤明著呢。

結果王大隊今兒剛在小辦公室了會煙，一支菸都還沒完，程雪就殺進來了。

看著程雪潔鼻尖上滲出的點點汗珠，和一副又是鬱悶又是生氣的樣子，王爲就笑起來，也不示意坐，直截了當地說道：“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這還急呢？”

程雪不樂意了，哼道。

“上次給他們二十公斤四號，這都快過去兩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連何小翠都聯繫不上他們……這些傢伙，不會是放咱們鴿子吧？”

真要是被放了鴿子，這個笑話可就鬧得有點大了。

王大隊一世英名，付諸流水。

這還確實不是開玩笑，別看王爲年輕，但在邊城公安系統部，卻算得是威名赫赫了，比很多年長的前輩還要威風。

誰能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就立那麼多功勞，前不久還代表邊城市公安局，參加了全省五一勞節的表彰大會，被評爲全省五一勞模範，獲得五一勞獎章。

這絕對是殊榮。

要知道，前年代表邊城市公安局出席全省五一勞節表彰大會的，正是他朋友白白大隊。

兩口子都爲全省五一勞獎章的獲得者，實在是很不簡單。

前程不可限量。

這時候，如果鬧個這樣的笑話，無疑對王爲的影響是很大的，搞不好就會影響到他日後的升遷。白畢竟是同志，長爲公安局長的可能相對較低，王爲的希卻很大。市局暫時不說，但只要再好好幹個兩三年，爲西城分局或者下邊縣局的副局長，分管刑偵和毒等重要業務工作，卻是完全有可能。

至於白，鑑於的別，尤其是格，獨當一面的可能小，在系統垂直升遷的可能大得多，比如的下一站，就極有可能是調回市局刑偵支隊或者毒支隊去，擔任副支隊長，將來更進一步擔任支隊長都在理之中。

市局刑偵支隊或者毒支隊支隊長，級別上和下邊分局或者縣局局長相當，但對能力要求的方向卻有極大的區別。

白大隊這樣一筋的同志，還是搞業務比較合適，抓全盤恐怕很多人都難以接。

王爲就不一樣了，雖然看上去頗有點吊兒郎當，至不是一筋的格，在西城分局毒大隊大隊長這個位置上幹了幾個月，表現很不錯，很會協調各種關係。

原先還有點擔心他資歷太淺，鎮不住毒大隊這幫如狼似虎的傢伙，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慮了。

不管是毒大隊還是刑偵大隊，只要是業務單位，終究還是要靠本事說話的。

王爲一年多時間破的那些大案要案，就是邦邦的績，誰都沒話說。

這種關鍵時候，可千萬不能鬧大烏龍。

不過看上去，王爲似乎是竹在，微笑說道：“有點耐心，犯罪分子也不是傻瓜，肯定得試探一下咱們，覺得沒有什麼危險，纔會進一步跟我們合作。那麼大的利潤空間，他們肯定會抵不過的。”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顯然，程雪被王爲說服了，問道。

其實程雪心深也沒有懷疑過，正如王爲說的那樣，他們給的那個價格實在太過人，利潤空間太大，犯罪分子只要沒有識破他們的份，就一定會再和他們聯繫的。

只是等了一個多月時間沒有靜，小姑娘心裡頭有點煩躁罷了，需要有個人說說話，安安。

“很簡單，下一步肯定是跟他們去天山那邊看看，不把他們的路線和老窩查清楚，就很難一網打盡。”

之所以下如此大的本錢，打的就是這麼個主意。

只要老克再聯繫他們向他們要貨，那提出去天山看看，見識一下他們的本事，就顯得十分的順理章。大家要發展爲“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彼此深瞭解還是就很有必要的。

總不能我們這邊給你看了個通，你們那邊卻始終神莫測，那就太不對等了。

販毒可是拎著腦袋在乾的生意，誰願意總跟一個藏在迷霧裡的“夥伴”易？

“他們接下來只要冒頭，肯定就是找我們要貨。”

王爲加上這麼一句。

有了第一次易的二十公斤高純度海因打底，第二次要貨，對方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的。放著那麼高的利潤在，誰不賺誰就是傻子。

“那怎麼辦呢？咱們的庫存，可是沒那麼多四號了……”

程雪嘀咕了一句。

其實這還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縱算有那麼多庫存，上級領導這回也不一定會批準。上次用二十公斤高純度海因做餌，洪峰和胡衛國最終雖然都批了，但胡衛國可是親自找王爲談過話，讓他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換句話說，就是“此案必破”，這二十公斤海因，必須要有個代，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送出去”，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蹤影。

好吧，可以想見的是，這批海因，毒販肯定是賣掉了，誰還會把這麼多毒品收藏在自家手裡不？

再完整無缺追回來的可能基本爲零。

上級領導要的代，就是偵破此案，將主要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才能證明這二十公斤海因“花”得值得！

必須要有人用命來爲這二十公斤海因“買單”。

現在，案子還沒破，甚至都沒有任何進展，犯罪分子如同空中蒸發一樣，這時候再打個報告上去，要求調用更多的繳獲毒品，胡衛國非得跳起來不可。

好吧好吧，其實都還用不著胡局長跳腳，只怕肖世高和魏明輝這一關，先就過不去。

第一個報告送上去的時候，魏明輝沒有爲難，很爽快地簽了字。現如今，魏局對王大隊的策略就是“拉攏”，一般況下，不會跟他唱對臺戲了。

這識時務者爲俊傑。

明知王爲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再跟他拎著，有什麼必要？

魏明輝又不是蠢蛋。

可是再有一個這樣的報告送上去，魏明輝還真不敢籤。

這回要是更多的海因“送”出去，卻還是沒有任何迴音，上級追究起來，固然王爲是第一順位的責任人，他老魏爲西城分局分管毒和刑偵工作的副局長，也是頭一份領導責任。

難道還指肖世高爲他去扛雷嗎？

下級存在的意義，一半是爲了工作，另外一半，就是關鍵時刻爲領導扛雷了。

從來沒聽說過，上級領導會主給你扛雷的。

王爲哈哈一笑，說道：“這回咱們不用打報告了，這回啊，咱們不見兔子不撒鷹。”

程雪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這回肯定要先跟對方把條件談妥才行，哪有可能他們要什麼就給什麼？那就不放長線釣大魚了，而是了那條被釣的魚。

至於怎麼樣才能讓對方接他們的條件，自然是要好好談的了。

反正是對方向他們要貨，主權在他們手裡。

實在談不攏，那還是程雪當初的老辦法——直接抓人！

能抓住幾個就算幾個。

現實之中，破案本來就是這麼回事。

哪來那麼多神探，每個案子都能破得盡善盡，所有犯罪分子一網打盡，無一網？

那是藝加工！

現實裡，一個案子破一半懸一半的況多得是。

所謂“破一半懸一半”，指的是一個案子好幾個犯罪嫌疑人，抓了其中幾個，都宣判過了，甚至這幾個都已經坐完了牢，刑滿釋放，回家開始了新生活，另外幾個嫌犯還依舊在逃。

就王爲手裡頭，現在都已經好幾個這樣“半邊案”了。

要不然怎麼辦？

難道其他犯罪嫌疑人沒有歸案，案子就一直懸著？

已經抓住的那幾個，不判不行啊，總不能一直這麼不明不白地關著吧？

法律也不允許。

既然王爲想要破大案子，把老克他們一網打盡，那爲此冒點風險也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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