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克，你們做事不地道啊！”

還是在段懷山的場子裡，還是那間麻將室，王爲斜斜靠在椅背上，裡歪叼著香菸，眼睛微微瞇，斜乜著不遠的老克，淡淡說道。

這次，是老克主求見王爲，不過待遇和第一次見面比起來，那可就天差地遠了。

那回，老克算得是王二哥的貴賓，了好幾個人陪著他吃飯，打牌，最後還送了他幾千塊錢的大禮，面子給得十足。

今兒個，可就沒有那樣的待遇了。

老克連坐都不敢坐，就這麼站在王爲面前，佝僂著腰，滿臉誠惶誠恐的表。

雖然說，阿都一再給他打氣，告訴他王爲暫時不會他，讓他不必害怕，但話是這麼說，你讓老克面對一個毒大隊長完全不張不害怕，那就是鬼扯了。

翻不翻臉，抓不抓人，主權在人家手裡頭啊。

萬一人家王大隊哪筋搭錯了，不打算爲那二十公斤白討個說法，直接就把他抓起來呢？貌似王大隊真要是這麼幹，也沒人說他做得不對。

不過爲了將來在國外能生活得好一點，面一點，有尊嚴一點，尤其是爲了不被都哥收拾，老克還是壯著膽子來了。

應該說，老克確確實實是個很不錯的馬仔，一個毒販，面對毒大隊長，竟然還能站穩，還沒有尿子，沒有嚇得渾發抖，基本保持了鎮定，心理素質相當好了。

這大概也是阿都派他前來邊城打前站，開疆拓土的重要原因。

有時候，自己有些什麼優點，自己都不是那麼清楚，反倒你的老大比你更明白，知道你能勝任什麼不能勝任什麼。

老克這個人，還是能扛一點事的，關鍵是你要他！

把他骨子裡頭那點氣概全出來！

“你們這是打算耍我吧？”

王爲著煙，眼神變得有點冷。

“不不不，王二哥，您誤會了，絕對誤會了，我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您都對咱們那麼好了，咱們哪敢耍您啊是不是？誰有這個膽子？還想不想在邊城混了？”

老克立馬連連鞠躬，一疊聲說道，口齒還相當伶俐。

“那你倒是說說，爲什麼這麼久都沒點消息啊？”

和老克想象中不一樣，王爲並沒有然大怒，沒有拍桌子怒斥他，更沒有直接讓人修理他。貌似王爲真正做的話，老克也只能自認倒黴。

只是聲音聽上去有點冷。

老克也聽說過一句話，“暴風雨前的寧靜”，大致可以形容眼下這種況。他明白自己必須要小心應對，一旦搞錯了，暴風雨立馬就會來臨。

“是這樣啊，二哥，咱們北庭那邊，遇到了一點狀況……”

老克一邊過煙霧觀察著王爲的臉，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應該怎樣在王爲面前演戲，給他一個能說得過去的解釋，阿都也反覆給老克代過，讓他不要擔心，王爲的目的是放長線釣大魚，所以不會真的爲難他，只要他的解釋聽上去沒有太大的就行。

按照阿都的分析，王爲會主給他圓這個謊。

王爲關注的重點，百分之百是提出來要去北庭親眼看看他們的老窩。

當然，你這個解釋要是太扯淡，也不是那麼好，顯得王大隊智商欠費，沒準就惹惱了他。

你們特麼的也太不給王大隊面子了！

“什麼狀況啊？”

王爲還是不聲，問道。

“呃，這個，王二哥，你也知道的，我們北庭的況比較特殊……雖然大家都是邊境地區，但是北庭的況可能更加特殊些，前不久剛好市裡面搞統一行，打得比較厲害，我們就小心了些，不敢出貨，結果……時間就拖長了點。畢竟，安全第一啊，您說是不是？”

王爲角微微一扯，譏諷之意一閃即逝。

特麼的，居然扯到了這個上頭，這些毒販子的腦開得不是一般的大，但不得不說，這個藉口找得還算不錯，可以及格了。

如同阿都分析的那樣，王爲只是需要一個藉口順坡下驢，否則怎麼玩下去？

“這麼說，你們北庭很不太平啊，那這生意以後還是別做了，你回去吧。”

王爲了口煙，淡然說道。

“不不不，二哥，您誤會了，真的，我們北庭平時也不是經常搞這種行的，幾年難得一次，好不容易纔上一回，不會有事的……生意肯定還可以做。”

王爲差點笑出聲來。

泥煤的，還真會瞎掰。

北庭幾年難得搞一次行，你真以爲老子是邊城的土包子，對北庭市兩眼一抹黑？

“救你們這銷貨的速度，我以前還真是高看你們了，那麼點貨，你自己說，你們花了多長時間才銷完？虧得我還把你們當什麼有實力的大買賣……早知道你們這麼小打小鬧，老子耐煩跟你們費這個神思？算了算了，我也懶得和你們計較，就這樣吧！”

說著，王爲“唰”地站起來，拔就走。

一直揹著雙手站在他後的程雪更是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這次見面，王爲沒有讓曹承面，就他和程雪兩個人來了，自然也是爲了不給老克太大力。

這也是因爲王大隊不知道，他的份其實已經暴了，不然，肯定是另一種應對方式了，說不定就按照程雪當初建議的那樣，直接把老克抓起來再說。

給他上點手段，不怕他不開口招供。

當然那麼做比較冒險，很容易打草驚蛇，不到萬不得已，不至於這麼扛。

“哎哎，王二哥王二哥……”

見王爲一言不合，起就走，老克頓時急了眼。

這怎麼回事？

和阿都預料的有點不一樣啊！

阿都可沒說王大隊會這樣！

一急之下，老克就想去阻攔王爲，隨王爲後的程雪猛地一回頭，雙眼一掃，老克頓時就站住了，兩條如同膠水粘住一般，再也難以移半步。

這個煞星的手段，老克已經領教過一回了，實在不想領教第二次，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一時間急得滿頭大汗。

王爲就這樣走了，他回去怎麼給阿都代？

“老克！”

走到門口，王爲忽然又扭過頭來。

“哎哎，二哥二哥，您有什麼吩咐，您說您說！”

老克忙不迭地連連鞠躬。

“我就告訴你一句話，別跟我玩花樣！”

“不敢啊，王二哥，真不敢啊！”

老克連聲說道，不住鞠躬道歉。

“那好，那你馬上就走吧，不要在讓我在邊城看到你。不然，你知道後果！”

“啊……”

老克頓時又愣住了。

不等他再說什麼，王爲已經揚長而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老克呆呆地站在屋子門口，滿臉迷惘之，顯然還是有點搞不清狀況……良久，才重重一跺腳，也急急出門而去。

得馬上把這個況告訴都哥才行。

王爲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只有都哥才能拿主意。

其實王爲和程雪並沒有真的離開段懷山的場子，而是進了另一間房，站在窗子邊觀察著外邊的況，直到老克騎著托車急匆匆地走了。

“他們的落腳點，找到了嗎？”

緩緩將起的窗簾放下來，王爲沉聲問道。

程雪點點頭，說道：“找到了，就在西城稅務局的老宿舍，他們在那裡租了個單元房，早已經布控了，曹隊親自安排的。”

“都有些什麼人？”

“沒別人，就是他和阿都，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出。那個阿都，還出去買過菜，好像是他負責做飯的……”

程雪說道，臉上閃過一抹古怪之意。

顯然程雪也覺得阿都那麼長大獷的一個老爺們，似乎和做飯燒菜這樣的事拉不上太多的干係。

王爲對此倒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問道：“竊聽裝了沒有？”

程雪搖搖頭，雙眉微蹙。

“爲什麼不裝？”

“沒機會！”

程雪的回答言簡意賅。

“什麼意思？”

程雪簡單解釋了兩句：“這兩天，屋子裡幾乎沒斷過人，要不老克在，要不阿都在。”

王爲微微頷首，說道：“看來這兩個傢伙，自我保護意識還是比較濃的。”

“嗯，他們幹這一行，小心一點也是理所當然。”

“哼，就讓他們小心著吧，反正咱們的策略很明白，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鬼子不掛弦！”

程雪輕輕點頭。

“他們想要貨，肯定還會跟我們聯繫的。”

這一點，毫無疑問。

老克回到稅務局宿舍區的單元房裡，阿都正斜靠在沙發裡看報，見老克進門，只擡眼一掃，就淡淡地問道：“怎麼，談崩了？”

“可不是嗎？那傢伙，本就不跟我談生意，卻警告我，讓我馬上滾出邊城，要是再讓他看見，他就要收拾我……都哥，你說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老克氣哼哼地說道，抓起茶幾上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得。

說來也怪，燒水做飯這些看似婆婆媽媽的家務活，居然真的是阿都這個老大幹的。

或許，他有這個方面的好。

又或許，老克燒菜的手藝實在太差，阿都爲了不待自己，不得不親自出馬。

看著老克氣急敗壞的樣子，阿都就笑了，笑得頗有些意味深長。

“看來，他這是在我出面了。”

“你出面？都哥，你是說，他們已經知道你的份了？”

“那倒不是。”

阿都搖了搖頭，說道。

“他們真要是知道了我的份，就直接來抓人了。”

“我說他們我出面，是他們想要找老大談，他們覺得你作不了主！”

“那怎麼辦？難道你真的親自出馬？”

“那還不到時候，他們這是跟我玩心理戰呢……”

阿都輕輕一笑，頗有點高深莫測的樣子。

“既然他們想要見老大，那就給他們一個老大好了！”

“這也難不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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