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阿都來說，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

依照王爲的意思，就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個飯店隨便吃點。當然，在火車站附近，這也算是很不錯的飯店了，口味也還不錯，不過衛生狀況你就不能太計較了。

九十年代火車站附近的飯店也好，酒店也罷，衛生狀況，安全係數都不能有太高的要求，不然你會非常失的。

好在這一切對王爲來說早已經習慣了。

當警察的，尤其是刑警，緝毒警，哪裡還有條件去計較這些？

破案，活著，纔是最本的！

吃完飯，還只有六點左右，徑直去了火車站。他們的車票是早就買好了的，邊城雖然沒有通火車，卻有火車票和飛機票的代辦點。畢竟邊城也有許多人需要出差前往全國各地的，有這個需求。

還和以前一樣，阿都給大傢伙買的都是臥票。

倒不是說都哥堂堂一個販毒團伙大佬，真差個臥票錢，關鍵臥要登記份證，阿都從來都是個謹慎的人，絕不願意將自己的份信息暴在公家部門。

雖然說鐵路部門和公安部門不是一家，但他們很多時候都是通力合作的。

這一點，阿都心裡有數。

更不要說，現在阿都已經決定做一票後就出國跑路，這份信息尤其不能隨便泄，否則有可能給他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對此，王爲也沒什麼意見。

這位似乎下定決心一切都按照毒販子的安排來，等到了北庭，找到他們的老巢再說。

至於這中間存在的巨大危險，王爲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爲毒警察，誰不是在生死關口轉悠？

不冒險，怎麼破案？怎麼抓毒品販子？

原本王爲也打算讓老克他們買臥票的，藉此機會搞到他們的份信息，不過最終王爲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怕打草驚蛇。還有就是，縱算買了臥票，上車登記了份信息，也不見得那信息就是真的。

九八年那會，份證造假不要太容易。

第一代份證的防僞措施實在太低級了，隨便一個個戶都能仿冒。

臥車廂就沒有這個必須登記份證的規定。

九十年代，任何一趟旅客列車都是很擁的，尤其對於天南這種鐵路建設很不發達的偏遠多山省份而言，在大多數人都坐不起飛機的況下，在雲都坐火車出省幾乎是他們出差或者出遊唯一的選擇了。雲都發往省外任何方向的列車，幾乎每一趟都滿員，不提前買票的話，你本就沒辦法如期出行。

相比座車廂還發售了許多站票，導致車廂裡極度擁來說，臥車廂還是比較安靜的，但也有不並沒有購買臥鋪票的乘客在臥車廂蹭坐。

除了臥車廂，列車員會維護一下秩序，將那些蹭坐的乘客趕走，臥車廂，基本上是不管的。

列車員也很清楚，這年頭，只有坐得起臥的人才是需要特別關顧的，那些人非富即貴，都是些惹不起的主，一不小心，你就可能得罪了完全得罪不起的人。

這樣的風險自然不能冒。

至於臥車廂，那就差得遠了，僅僅只是比座車廂高一個檔次而已，充其量是公家單位的普通工作人員，或者直接就是小賺了幾個錢的個戶，完全不值得那麼重視。

也許是因爲知道自己分量不夠，臥車廂的乘客，對前來蹭坐的旅客，一般都抱著十分寬容的態度。再說，通常這些蹭坐的旅客，和臥車廂的某位旅客是一起的，那就更不好往外趕人家了。

五張車票，都定在同一個小包廂裡，程雪和傳天雄睡下鋪，王爲睡在程雪上邊，阿都和他面對面，老克最苦，睡在上鋪。

大家都年輕，手也敏捷，原本睡上鋪中鋪還是下鋪關係不大，關鍵這趟旅程時間太長了，六十幾個小時，差不多三天三夜都窩在上鋪那窄小的空間裡，想口氣得勞師衆地上上下下，這鋪位的區別還是很明顯的。

因爲是始發車站，晚上八點，列車準時駛出了雲都火車站，向著東北方向奔馳而去。

其實雲都與北庭之間，地圖上的直線距離並沒有遠到需要列車跑六十多個小時的程度，也就是兩千公里左右，關鍵鐵路它繞啊，至也得繞上一兩千公里，這就遠了。

好吧，做什麼工作都辛苦的，販毒也不例外。

晚上十點，臥鋪車廂準時熄燈。

熄燈之前，一名歪戴著帽子的列車員晃晃悠悠從一頭走來，開始清理臥車廂裡蹭坐的旅客。這名列車員大約二十幾歲的樣子，不但帽子歪戴著，服裝也穿得不那麼齊整，走起路來子一抖一抖的，學足了香港電影裡古仔的樣子。

不得不說，九十年代，香港警匪片，古仔片，對地的影響還是極其巨大的。

類似這樣裡氣的列車員，王大隊見過不。

甚至比他更的，王大隊也見過。

見到斜對面下鋪傳天雄眼神一亮，王大隊頓時心中明鏡似的——這傢伙，應該就是他們在列車上的線了，難怪他們敢利用列車作爲工，長途販運毒品。要是沒有這樣的部人員掩護，危險還是很大的。

果然，子列車員在清理完車廂之後，晃晃悠悠地來到了他們的小包廂前。

這個小隔斷裡，一共六個鋪位，老克對面那個鋪位是空著的，因爲阿都早就指示老克把六張票都買下來了，爲的就是不想在他們中間，再進來一個陌生人。

反正這時候買火車票，又沒有實名制，不需要提供份證。

不過通常來說，列車員發現上鋪並沒有旅客，就會自將這個鋪位算作是空的，再賣一次。這個票錢，自然是落了列車長和列車員的腰包。

九十年代，列車工作人員的工資固然不是很高，卻能搞到不外水。

哪裡有需要，哪裡就會有灰產業出現，這是必然的，任何規定都不好使。

存在即合理。

“雄哥……”

子列車員眼神上下一掃，在阿都臉上略停留了一秒，阿都眼睛微微一眨，子列車員頓時就明白過來，馬上就向睡在下鋪的傳天雄，嬉笑著低聲音了一句。

這樣的默契程度，可見他也是這個團伙裡的“老人”了，不然的話，很難在瞬間就明白過來，爲什麼是傳天雄睡在下鋪。

類似“裝老大”的遊戲，也不止玩過一回兩回了。

“小廖……”

傳天雄還沒有睡，只是斜斜靠在那裡養神，見子列車員走過來，才點頭打了個招呼，“老大範兒”擺得十足。

“雄哥，東西帶著的吧？要不，放我那裡去吧，安全！”

子列車員聲音得更低，不住地東張西，似乎很擔心隔牆有耳。實際上，在這樣的環境裡談話，想要真的保，幾乎不大可能。所以子列車員特別小心。

傳天雄笑了笑，對他說道：“小廖，這是王二哥，這是小雪姐！”

子列車員連忙向王爲和程雪點頭打招呼，低聲說道：“王二哥，小雪姐！”

從這架勢看，也是江湖老手。

就不知道他好好一個列車員，爲什麼要幹這種殺頭的買賣。

至在九十年代，列車員確實是個很普通人羨慕的職業，有份有地位，很面，收還高，不管男，都很吃香。

完全沒必要跟著販毒團伙混，把腦袋別在腰帶上。

王爲嘿嘿一笑，說道：“小廖，你好！”

程雪照例一點反應都沒有。

子列車員目在程雪上來回轉，有點捨不得離開了，眼裡飛快地閃過一抹貪婪之，也有一藏得很好的驚訝之意。

估著他還不是很清楚王爲和程雪的真實份。

阿都也沒必要到宣揚他招惹了一位毒大隊長，搞不好這消息就要嚇壞了小廖。就算小廖已經下不了“賊船”，但這樣的消息，自然是知道的人越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陷。

沒必要冒這樣的風險。

就讓小廖繼續將王二哥和小雪姐當邊城的“同行”好了，還能把戲演得更像，更加讓王爲和程雪放心，省得中間再出什麼幺蛾子。

估著小廖這傢伙正在奇怪，爲什麼邊城的“同行”之中，有這樣又漂亮又冷酷的孩子。

毒品販子不罕見，不“以販養吸”的毒販就是的，並且大多數都比較年輕，其中不乏長得十分漂亮的，因爲沾染了毒品，不可避免地爲男人的玩。

但程雪一看就很健康，明顯不像是癮君子。

倒是那個王二哥，單單瘦瘦，一臉氣，多半自己就是吸的。

“王二哥，要不，東西放我那兒去？”

小廖靠近了一點，湊到王爲跟前，低聲說道。

對這個同樣裡氣的王二哥，小廖倒是有幾分親近。看上去，王二哥似乎和他是同類。

王爲看著他，又是嘿嘿一笑，同樣低聲音說道：“沒事，放這兒也是一樣，這不有你小廖在嗎？應該沒問題吧？”

小廖就笑得有點訕訕的，扭頭去了阿都一眼。

阿都雙眼微微瞇了一下，心裡頭又鬱悶了。

這些傢伙，一個個都不長眼睛，沒看到現在“雄哥”纔是老大嗎？

看我幹吊啊！

靠！

幸好這時候傳天雄還記得自己的“職責”，急忙說道：“算了，小廖，沒關係……你先去忙你的吧，記住我們這裡不要再有人來了。”

說的自然是他們空出來的那個上鋪，不要再賣出去。

“好嘞，那你們先休息，有什麼事儘管跟我打招呼……放心吧，雄哥，不會再有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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