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昏睡過去，他就沒再醒來。

期間，晚云給他試了幾副藥，有的吐了出來，有的吃下去就跟沒吃似的。

坐在榻邊，看見他憔悴的臉，心里不是滋味。

探了探額頭，發現起了些許熱度，于是出門去給他鑿了個冰囊。

回屋時，卻看見院里進來兩個人。

晚云暗吃一驚，趕行了個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

裴淵自回城后，就再也沒頭。

關城事務尚且可由楊青玉和樓月包攬過去，可太子本人卻不能敷衍過去。

雖然實際上是階下囚，但太子還是太子，裴淵沒有苛待他，也沒有限制他在關城里走。

太子淡淡地“嗯”了一聲。

另一人跟在太子旁，晚云從未見過。看他著不凡，知曉他份不低。

那人沖晚云笑了笑。晚云也行了個禮。

正琢磨著如何開口，那頭樓月就大步進了院子，拱手道:“見過太子，見過三殿下。”

太子看到樓月有幾分別扭。

當日，他以為他死了，不料竟在戰場上又見到了，不僅活蹦跳的，還當著的面一刀斬了張沖。而后，也是樓月領人將他押解到這玉門關來。

當然，他們管這護送。

想想，太子就恨不得就地殺他一回。

此時倒無人留意太子的神，所有人都在詫異，三殿下裴玨跟從天而降似的，又是什麼風把他給吹來了？

晚云不由得慨，這才開春呢，河西和真熱鬧，太子和裴瑾、裴淵打的火熱，這裴玨也來湊熱鬧。

樓月邊迎二人屋，邊笑問:“三殿下怎麼來了？”

裴玨與他曾經有些來往，笑起來很是和煦，道:“我主太常寺，奉父皇之命，攜太醫署前來置后事。”

樓月恍然大悟。

太醫署為太常寺所轄，自然是裴玨手下。

聽到太醫署三個字，晚云不由心中一。

“可我聽聞，太醫署遇大雪，被阻在了肅州。”只聽樓月道。

“正是。”裴玨狡黠地笑道:“太醫署多是老叟，我嫌他們腳慢，于是快走了幾步，正巧躲過了大雪。昨日在沙洲聽聞太子和老九已經關，連夜就從沙洲過來了。”

晚云跟在后頭聽，不由一陣失。暗罵姜師叔真是個磨蹭子，分明才三十出頭，怎麼就跟一群老匹夫磨磨蹭蹭的。

“如此說來。”裴玨突然看向晚云，問:“這位小郎便是姜醫監的徒侄兒？我曾聽姜醫監提過，說他師侄正在玉門關，替老九做事。”

晚云冷不丁地被點名，抬頭看太子和裴玨都看著自己，趕低頭應了個是。

“竟然是仁濟堂的人？”太子目怪異，嗤笑，“我記得老九多病，父皇曾招來文公，對他說，只需為我和小九醫治，不必理會他人。沒想到仁濟堂還真的偏幫了，竟然還直接派了人到九弟邊，真教我大開眼界。”

這話怪氣，又酸又餿。

裴玨卻坦然笑道:“父皇不過玩笑罷了，兄長無需上心。而且……”他隨太子在裴淵床前落座，神擔憂地看向裴淵，“老九似乎看起來不太好啊。”

“都是舊疾惹的禍。”樓月回道。

“舊疾？”太子神清氣爽，笑一聲，“他昨日還神得很，喊打喊殺的，不會是死到臨頭，裝病吧？”

他的聲音大，晚云蹙了蹙眉。

蠢貨。心里翻個白眼，阿兄何須裝病，死到臨頭的是誰還未知……

裴玨卻看了看晚云，轉而對太子認真道:“兄長此言差矣。我雖不懂醫理，但跟醫打道多了，卻也知道這樣子并非裝不出來，確實嚴重了。”

太子瞪他，他卻視若無睹，看向晚云:“以小郎所見，老九如何？”

晚云沒想到這裴玨這麼給自己面子，不但敢當面反駁太子，還來向詢問。

也不怠慢，如實稟道:“殿下頭疾復發，加之征戰勞苦，小傷小痛不斷，昨日一度垂危，現在雖然安穩下來了，但仍舊沒有轉醒的跡象，我擔心還將復發。”

這話，讓太子的臉又舒適起來。

樓月突然想起一事，稟道:“殿下昨日靠一味紫金丹吊住了命，聽聞此藥是仁濟堂進貢到宮中的貢品。昨日我已遣快馬前往京師索要。既然三殿下在此，不知能否行個方便，讓我的人快點拿到藥。”

裴玨也出喜:“哦？如此自是甚好，我去信一封，讓太醫署的人放行即可。只是此藥本就不多，大約給不了幾顆。”

樓月忙道:“有幾顆就是幾顆，為九殿下治病要。”

裴玨點點頭，“我稍后就辦此事。”

晚云看著他們，心中狐疑，不知這三殿下裴玨究竟是個什麼來頭。無論爵位還是職，他都在太子之下，但竟似乎不怕太子，還主持公道一般向著裴淵。

正當晚云心中嘀咕著，只見裴玨語氣一轉:“只不知，這紫金丹是宮中之，管制頗嚴，怎會落到此？”說罷，他看向晚云，“莫非仁濟堂留了些許？”

晚云知道在此事上撒謊毫無意義，忙道:“自然不是！”

斟酌片刻，如實代:“我與路上曾偶遇一人，至今未知曉起份，他說在這冰天雪地，還能遇見個仁濟堂的人，實屬緣分，于是便贈我一顆丹藥。”

裴淵眉梢一挑，道:“哦？你遇見了個持紫金丹的人。”

“正是。”

“何時何地遇見的？”

晚云回:“大約一個月前，在關外遇見的。”

太子聽得云里霧里，忍不住問:“什麼持紫金丹的人？是何人？”

裴玨笑了笑，道:“前陣子太醫署失了一瓶紫金丹，原來竊之人跑到關外去了。”

太子眼下不關心那個，只當他是閑聊。他只想問，裴淵究竟死的死不，但顧忌著裴玨在面前，終是沒有問出口。

究竟是裴玨看出了他的心思，問:“九弟這般，可還有命危險？”

晚云知道裴玨既然掌管著太醫署，那麼自己也沒有必要在他面前瞞，道:“九殿下的病向來就是拖著，如今越拖越重，我等自當盡心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