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破不說破才是為長輩之道,姜吾道并不手,只拍拍兄弟兩人:“跟叔公走,你們見識見識軍中醫帳。”
兩人隨即乖巧地應下。
晚云目送他們離開,再回頭,那屋子仍然關著門,里面的兩人還沒有散的意思。
不是簡單說兩句麼?晚云百無聊賴地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王才從屋里出來。
晚云匆忙迎上去:“談完了?”
“嗯。”
王看了一眼,轉往西院去。
晚云跟在一旁,道:“方才我和慕家兄弟聊了兩句,他們跟師叔去醫帳了。”
王聽罷,問:“醫帳在何?”
“我送師兄去。”說罷領他調轉方向。
晚云心里打著算盤,也不著急,陪他走了一會,才抬頭打量他的神。
見那張臉無異樣,試探道:“方才阿……殿下和師兄說了什麼?”
王淡淡道:“說你三番幾次想回去我的冠禮,但發生了許多事,終究未能行,錯不在你。”
晚云聽罷,默默勾起了個笑。阿兄實在心,知曉放不下此事,竟然替解釋。十分承,搗蒜似地點頭。
王繼續道:“還說你不容易,三番幾次死里逃生,現在還能見到你是萬幸中的大幸。”
晚云隨即眼睛一亮,面凄涼之:“可不是,師兄不知道,我好幾次以為自己就要再見不到師兄了,當真嚇死人。”
王掃了一眼,沒有毫憐憫,繼而說:“殿下還說起你們當年相遇之事,說想起來頗為后悔,不該將你送去仁濟堂,你我相遇實則是個意外。”
晚云怔了怔,收起方才的浮夸表。不知為何,嗅到了一異樣。
“不過殿下甚是客氣,對我道謝,說謝我替他照顧你,還要給我謝禮。”
晚云了角。謝禮……這確實是裴淵會說出來的話,不過對于王麼……
“師兄不要誤會……”忙道。
“那謝禮頗,說若想仕途,他可代為安排。”王繼續說下去,勾起個溫和的笑,問,“我是否該激涕零?”
晚云干笑兩聲,只得道:“師兄別往壞想。阿兄是個重義之人,一向對師兄甚為景仰,想多多與師兄結……”
“哦?”王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我從前待你好,是用些許好就能估量的?”
“不不不。”趕擺手,心道糟糕,竟是越描越黑。
知道王此時不好哄,只能避其鋒芒,于是一跺腳,佯怒道:“師兄別放在心上就是了,我這就尋他講理去!”
說罷就要回頭。
“站住。”王悠聲道。
晚云又狗地退回他邊:“師兄說。”
王冷聲道:“你要講理自去,先帶我去醫帳。”
“哦……”
說罷,只得灰頭土腦地繼續帶王往醫帳去。
沉默片刻,晚云又轉了個話題,道:“方才和慕家兄弟說話,他們說起慕家針法……”
“嗯。”
晚云咽了咽,“師兄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王平靜道:“自然你來教授。”
“若我教了……師兄能別生氣了麼?”
王頓下腳步,負手睨著:“我有生氣麼?”
晚云:“……”
“此事有甚好談的?”他接著說,“慕前輩一生仗義,當初傳授于你,或多或想到了今日的下場。你若不教,讓慕家針法失傳,百年之后無言面對他之人是你,可不是我。”
晚云捂住心口。可算是見識了師兄的可怕之,有理無理,氣勢上先贏得一籌,讓人覺得無地自容。
“知道了,我教還不?”晚云立馬認慫,認完了又有幾分委屈,“師兄要氣到何時?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王沉默片刻,正要說些什麼,那頭馮安便追過來,道:“常郎原來在此!我還去外頭找。殿下尋常郎過去,說是有事要談。”
晚云抬手理了理額發,說:“知道了。”
抬頭看了王一眼,他亦蹙眉看著。
晚云也不知怎麼了,才將將離家四五個月,師兄都變得陌生了。有些……不講道理,不知所措。
想請馮安替他帶王去醫帳,抬眼,卻見王清凌凌瞥著,冷笑一聲:“無妨,你自去便是。”
晚云無語,到的話又咽了回去。
:“哪里能讓師兄自己去。”晚云堆起笑,“師兄請。”
說罷,打發馮安離開,徑直帶著王向前。
*
晚云好不容易對付了王,返回裴淵的屋子,只見他已經重新躺回床上。
想問他有什麼事,忽而見他面似乎又蒼白了些,整個人神不佳,吃一驚,忙走過去:“阿兄怎麼了?”
他微微淺笑,握住的手,道:“沒什麼,剛才與你師兄聊了一會兒,想起了些事,便想與你說說話。”
晚云記起方才師兄的言語,瞥著他:“你們聊什麼了?”
裴淵讓晚云將枕拿來,起靠在上面,緩緩道:“過去你總埋怨我把送到仁濟堂,如今我真的后悔了。”
方才也聽師兄提起此事。晚云也不知阿兄為何多愁善起來,“哦”一聲,勸道:“此事已經過去,我也不再想了,阿兄不必放在心上。”
裴淵卻搖搖頭:“王說的確實不錯,我與你相識于患難,本應相互扶持,不離不棄,當年卻是我太過懦弱,沒能力保全你,給你安穩的生活。”
他說著,的頭,目深遠:“如今仁濟堂了你真正的家,你自應該以仁濟堂為主,日后,輔佐你師兄繼承堂中事務。至于我,先前就放棄了你,如今又回來爭,實在太可笑了。”
啊?晚云出難以置信的神,有些呆滯:“師兄果真和阿兄說了這些?”
裴淵蒼白的勾出個無力的笑:“你師兄是君子,自不會咄咄人。不過他的意思,自都是為了你好。”
晚云不由陷糾結。
王方才談到裴淵,一副嘲諷的模樣。而裴淵這里,雖不曾說什麼壞話,卻也能看得出來,二人并不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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