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到鼻子泛酸，百集。

這麼多年來，師父說阿兄的病無可救藥，連阿兄自己也這麼說，仿佛只有一人在傻傻堅持。可陶興告訴不是。得這頭疾的人雖然很，但都是要命的。為大夫，就是這些人的希。如果也放棄，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溫聲道:“我知道了，多謝陶公。”

陶興欣地點點頭。

姜吾道又為陶興把了一回脈，道:“那香方之事，想必陶公理解，我就不多說了。若陶公需要，日后我便讓瓜州回春堂送到你這里來，如何?”

“也使得。”陶興笑道，“是我魯莽了，其實不必要這方子。醫監不知道，這頭疾發作起來，我恨不得懸跟繩子吊死自己。到底思及家人，還想盡力再陪他們一陣子，有一日是一日。”

談定了此事之后，眾人寒暄一番，姜吾道和王提起想看看陶興的奇貨。

陶興亦樂于與仁濟堂搭上買賣關系，于是趕請了眾人后院倉庫。

那倉庫也著實不凡，藏于樹林里的地道之中。

所謂奇貨，自然不能讓人輕易發現。

晚云悶悶不樂地跟在后頭，始終提不起興致。學醫以來，最高興的事便是治好各種疑難雜癥，猶如鏖戰大勝一般開心。可偏偏在自己最在意的病癥上了壁，無論是裴淵還是陶興，自己除了解一解別人的香方，竟束手無策，不可謂不絕。

陶興讓自家管事一一介紹，錯眼看見了在一旁發呆的晚云。

“娘子不去看看那些珍奇藥材？”他說。

晚云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如實道:“我在琢磨那頭疾的醫治之法。不瞞陶公，我亦收集了八年的藥方，但無一對癥，所以很是沮喪。”

陶興想了想，道:“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一事。”

“陶公請講。”

陶興徐徐道來:“大約五年前，我曾蜀道尋藥。那里有擅長巫蠱的巫師，說他們的蠱能治百病了。以我多年的經驗，此話自然不可信。但究其原因還在于，蠱是邪，我等學的是正統醫，自然看不上。不過人之將死，許多執念反而放下了。若娘子有意，何不去一探究竟，興許有些收獲。”

晚云卻搖搖頭，苦笑道:“不瞞陶公，蠱我亦有研究，而且是背著師門去學的。只是那蠱確實邪門，大抵算是巫，常常需得殺生祭，能不能行還得看天意。我參不其中的門道。后來又恰巧被師父發覺，不了了之了。”

陶興聽罷，微微詫異，隨即贊賞道:“娘子果真不凡，竟比許多男兒都要有膽識。”他想了想，說了個想法:“說起邪，還有一法。”

晚云看向他，總覺得從他這里能挖到些什麼。

“娘子可曾考慮用毒藥做解，以毒攻毒？”陶興有些不確定，“只是風險極大，若吃不消，人一下就沒了。”

晚云一愣，心頭突然亮起一抹。

民間自然有以毒攻毒的說法，可是醫家并不常用，甚至于不用，因為正如陶興所言，風險極大。

一直以來，的思路都是往好的方向去，以毒攻毒確實沒有考慮過，但興許是條路也未知。而且從本而論，薛鸞那折桂香也有幾分毒。在未做妥善理之前，人甚至會被毒暈。所以……

見沉不語，神不定，陶興正要說話，忽而聞得姜吾道在喚。

陶興忙辭了這邊，走到那邊去。

晚云定定站著，只覺口一下一下撞，竟第一次覺得裴淵的病有了些好消息。

不過，要說以毒攻毒，還得知道裴淵究竟中的什麼毒。

裴淵的頭疾源自胎毒，實在人為所致，必定有出。從前，也曾問過此事，但樓月不知道，裴淵又在昏睡，只得作罷。后來，決意從薛鸞的香方手，便將這想法擱置在了一遍。

現在那路再度堵住，晚云重新從頭梳理，又找回了頭緒。

可惜裴淵不在這里，只能見面再細問。

心事了卻些許，便候在一旁聽王和陶興談買賣。

王要找的是優質的藥材，姜吾道要找的是制香的奇貨。陶興這里應有盡有。雙方一拍即合，于是坐在一列了長長的貨單，晚云看了一眼，好家伙，上萬貫，師兄大手一揮就花出去了。

說來慚愧，這是頭一回隨師兄來采買。

看那糞土金錢的架勢，果真刺激。

商議一番之后，陶興原本想留飯，可姜吾道看了看天，說還有別的事，匆匆作辭。

陶興也不多留，送幾人出府，最后對晚云說:“今日娘子能來，老夫甚是高興，便等著娘子的香了。”

晚云看他確實高興，原本蒼白的臉染上了些許紅暈，點頭道:“我制好之后，就托褔叔送來。只愿陶公一切順遂，早日找到解毒之法。”

“老夫亦盼著娘子順遂，等日后若找到辦法，莫忘了告訴老夫。”

眾人各自辭別，乘馬離去。

*

因得裴淵安排了護衛，為了方便，姜吾道索在客舍里包下了一個院子。

姜吾道和王將晚云送回客舍，便說要去和老友吃酒，讓先回房休息。

晚云怔了怔，竟然是真的有事要忙？還有老友？

“師叔不帶我麼？”趕道:“教我做買賣多好。”

姜吾道卻道:“喝酒的去可不是子該去的，你這扮男裝連陶興都瞞不住，還想瞞住誰？”

說罷，他徑直帶著王走了。

瞧不起人。晚云心想，兵營里也全是男子，卻不見我有什麼去不得。

搖搖頭，回頭與福祿聊了幾句，并邀請他三月初二去堯村參加的及笄禮。

說起陶興陶興，晚云不由得問道:“褔叔必定早就知道我是子吧？”

福祿忙道:“我等不是長舌婦。常郎說自己是郎君便是郎君，于我等無甚區別。”

果然是做生意的，說話八面玲瓏。晚云讓他去歇著，而后了院子，問了慕家兄弟的功課，而后才回房。

這幾天一直在關注河南的暴雨災害，很揪心……

希河南的朋友們一切安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