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帶人搬來兩只大箱子,打開之后,只見采、深和大帔,笄、簪、冠一應俱全。
晚云看著,不由高興地了一聲:“這些都是明日要穿的?”
王笑著點頭。
“可不止。”一位老宮人笑道,“譙國公主那里,還有一箱子首飾贈與娘子,明日統統添上。”
晚云聽著,不由咋舌,默默地了脖子。
老宮人們果然對這些東西稔,隨即請晚云將裳首飾都試一試。
先是月牙白襦合藕短衫,再是妃深,最后是朱紅禮服大帔。三套換下來,晚云已經覺得十分累人。
穿著大帔立在王跟前,道:“師兄,好看麼?”
王將打量打量,笑道:“你好像長高了。”
晚云有些得意:“沒想到吃軍中的伙食也能長。”
“軍中的伙食最管飽。”正幫晚云穿戴的老宮人笑道,“當年圣上北征之時,公主一家老小跟著將士到跑,只要能停下來做飯,一定吃到撐。”
晚云詫異:“公主也曾過這樣的苦?”
“那是自然。”老宮人道,“公主雖是流,卻一生強干,皇家的眷之中,數最是自在。”
另外幾位老宮人則盤算著晚云的發式,一位春榮的老宮人道:“采自然配雙鬟。大帔配冠髻。深配的發式,娘子可有心儀的?”
晚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擅裝扮,以前梳過飛燕髻,不過馬馬虎虎。”
春榮比劃著:“飛燕髻怕不好上簪子,不如做個螺髻?”
晚云忙道:“我聽諸位的。”
這時,譙國公主走了進來,聽到這話,吩咐道:“臉小,發髻也做小些,切莫著了,把這張漂亮臉蛋給我都出來。”
老宮人們笑著應下。
晚飯后,晚云還回味起白天和師兄的談話,于是對姜吾道說:“師兄對我真是太好了,我日后也要好好地報答他。”
“知道你師兄好了?”姜吾道沒好氣道,“你師兄過年都過得悶悶不樂。你師父看這形,說要給你辦及笄禮,他才打起神來。現今這世道,哪里找這麼好的兄長?更別說還不是你親生的。”
晚云想起王先前問誰更重要的話,有些訕訕,忙問:“明日師兄也坐主人席麼?”
姜吾道看一眼:“他自是坐主人席。禮是他辦的,錢是他出的,他不坐主人席,難道讓那什麼阿兄來坐?”
晚云無語。
“去休息吧,”姜吾道揮揮手,說,“明日是你的大日子,你父兄都盼著這一天呢。”
*
次日就是正日子。
卯時,晚云就聽到外頭走。
宮人們來幫梳妝打扮好,再引出去,只見正堂上已裝點一新。紅綢彩巾,席上鋪了漂亮的氈毯。
香案上燃起通臂紅燭,姜吾道制了宮中用的腦香,在博山爐中點燃。
拜天地、告父母,春榮口中念念有詞,讓一一跪拜。
用過齋食后凈沐浴,香湯裊裊地冒著熱氣。宮人們幫著細細,把指甲都洗的干干凈凈。
“阿媼可真細致。”紅著臉坐在浴床里,被老宮人們夾著四肢清洗,萬般不自在。
春榮站在一旁指揮,笑道,“娘子如花似玉的年紀,本就的。”
晚云干笑兩聲:“我這糙子,不起來,怕是沒兩日又被我糟蹋了去。”
“娘子福澤深厚,日后自有郎君疼,哪里還需娘子親自手?”
郎君啊……晚云的臉一下熱了起來,忙問:“賓客可都來了?”
春榮日日跟在譙國公主旁,對晚云和裴淵的事也略有耳聞,便笑道:“來了許多,不過九殿下和諸位將軍還沒到。”
晚云算了算時辰,裴淵他們騎的是快馬,應該快到了才是。不過他還不大好,興許慢些。
該不會是來不了了?這年頭起來,晚云又不由蹙起眉頭。
“娘子莫憂心,”春榮在一旁窺出了晚云的心思,笑道,“九殿下一向一言九鼎,定然會來的。”
晚云的臉更加燙,轉而好奇道:“阿媼也是宮里人,見過九殿下嗎?”
春榮道:“自然是見過的。九殿下風姿卓絕,人過目難忘,在京中早有名。不過我等常年陪著譙國公主在外頭,不曾見過許多次。”
晚云頷首,卻也覺得高興。小時候就覺得裴淵好看,原來別人都這麼覺得。
春榮道:“娘子是否聽過一句詩,說‘何道臺故,云里繁英看九郎‘,里頭的九郎,就是指九殿下。”
九郎,九郎,輕輕念著二字,開心得瞇了眼。
用豆藻凈和凈發,穿上了嶄新的寢和采,便聽見外頭的馬蹄和爽朗的笑聲,似是孫煥的聲音。
一高興,提著角追了出去。
“娘子不可!”春榮趕追在后頭,“你不能這麼出去見人。”
晚云聞言剎住腳步:“我想去看看是不是阿兄來了。”
“萬萬不可。”春榮氣吁吁地拉住,后面的一眾老宮人也紛紛勸道,“現在不是見人的時候。”
這邊正說著話,卻見王從前廳快步走過去,臉不霽。
晚云看到他,趕問:“是阿兄來了麼?”
王點頭,卻瞪一眼:“快回去,你聲音大的外頭都聽見了,丟死人。”
晚云趕捂住臉,跑了回去。
前廳上,姜吾道向裴淵等眾人道,“今日的正賓是譙國公主。公主昨日就來了,叮囑在下,幾位將軍來了,務必引見。”
幾人果真如姜吾道所料想,神一凜。
“譙國公主?”孫煥結結地說。
謝謝攸寧也張了張,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淵:“不就是九兄的姑祖母?”
裴淵聽到這名號,亦是詫異。
“姑祖母來了?”他向姜吾道確認。
姜吾道慢條斯理地答道:“正是。
說罷,他帶著幾人往譙國公主下榻的院子而去。
還沒進門,就見這院子里里外外守著許多隨從,仆婦婢著嚴整,一看就是宮中的派頭。見裴淵來到,紛紛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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