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點點頭:“這幾口木箱是上午搬出府外，要來譙國公主這里一并裝馬車。可我方才去問過，數量對不上，不多不，正好了一口。所以我和亭猜測，薛鸞就在箱子里。否則一個大活人進進出出，又不會武藝，不至于翻墻，怎不人察覺？”

裴淵沉:“確實有這個可能。但如此一來，珠兒就了問題。”

“不錯。”樓月道，“珠兒失蹤前，還給薛鸞傳了膳食，跟別人說在房中午睡。這麼推算，做出如此舉，是為了拖延時辰。那兩三個時辰的間隙，薛鸞恐怕早就離開了瓜州城。亭說，從高昌回來路上，珠兒和薛鸞很是親，對薛鸞也很是忠心。所以我等猜測，會不會是薛鸞自己的主意？。”

裴淵沉片刻，搖搖頭。

若是一個時辰前，他興許也會這麼懷疑。珠兒對薛鸞的忠心他是知道的，不會幫別人害薛鸞，倒是會幫薛鸞害別人。

可經過方才譙國公主的一席話，他卻有些搖了。

無論于于理，薛鸞都不會擅自離開，因為這對沒有好。

如今，已如愿歸朝。朝中能護的僅有太后，而太后又托譙國公主帶回京，所以，譙國公主是目前最大的倚靠。

裴淵想不到有任何事能讓放棄這個倚靠。

所以離開應當并非本人所愿，換而言之，是被劫走的。

“那珠兒又是如何離開的？”他問。

“尚且不知。”樓月道:“亭方才猜想還藏匿在府中，所以著瓜州府的人去搜，不過一無所獲。”

裴淵思忖著，道:“你方才說，薛鸞一個大活人進進出出，且不會什麼來著？”

樓月怔了怔:“且不會翻墻。”

裴淵翻上馬，道:“著人去問四周的住戶。”

樓月忽而明白的意思，一拍腦袋，又慨道:“如今的子都不像子，跟男子有一拼。”

裴淵笑了笑:“你這話不是念叨幾個月了麼？”

說罷，他左右顧盼，問:“亭呢？”

“他啊。”樓月笑笑，“送五殿下回府了。半哄半摟的，還差點使出了人抱，怪惡心的。”

*

才回到府中，已經有人給樓月送來了他想要的消息。

有一戶人家在瓜州府旁邊，說下午起床時看天不好，怕下雨，到后院收裳，看見隔壁瓜州府的墻上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那時以為是貓，現在想想似乎是個人。

原來竟真的是翻墻。樓月了角。

他聽完之后，讓人帶那男子離去，那男子卻不走:拱手笑道:“郎君還未給賞錢。”

樓月困道:“什麼賞錢？”

男子道:“不是傳說若提供線索，府就賞五貫錢麼？”

樓月看向瓜州府諸人，問:“諸位說過？”

幾位主事面面相覷，亦是一臉困，道:“我等從未說過。”

樓月男子問:“誰人跟你說的？”

男子出個為難的笑:“這小人就不知了，只是都傳的沸沸揚揚，街坊都四打探線索！”

“無礙。”裴淵吩咐道，“給他五貫錢。”

而后，他對那男子說:“你出去之后，務必繼續大聲宣揚，說你拿到了五貫錢。我要知道那翻墻而出的人去了何，還有那天早晨，刺史府丟了一口黑木箱，被運到了何。”

男子一喜，趕拱手說知道了。

“不過。”裴淵話鋒一轉，聲音冰冷，“若是有人敢報假消息，讓我等白跑一趟，鞭八十。”

男子唬了一下，趕道:“鞭八十下，小命差不多就代了。小人立刻去告知他們，讓他們不敢胡言語。”

*

一下午，消息相繼傳來。

珠兒離開瓜州府后，曾在府外等了片刻，而后，上了一輛馬車。

那馬車原先不，過不多久，緩緩走起來，路人曾約聽見馬車中有掙扎。

而后，馬車沿著主道，往城東去，出了城門。

再往后，消息就斷了。

不過這些消息已經相當寶貴，瓜州府隨即遣人往城東追去。

一干人大呼神奇，道:“究竟是何人替我等傳出這個消息？”

那天夜里，始作俑者倚在榻上聽罷回報，笑道:“他們一共花了多錢？”

袁承回稟:“回春堂的人說，大約有二三十人拿了賞金，總共一百多貫。其中，有一人被抓了回去，沒收了罰金，了鞭刑，不過只打了二十，算是個警告。”

王搖頭:“真小氣啊，花出去的錢還收回去。”

袁承淺笑，轉而問:“方才謝將軍所托之事，郎君怎麼說？”

王想起剛才謝攸寧獨自前來，吞吞吐吐托他一件事，讓他出面讓瓜州回春堂的人幫忙，找找替珠兒診過脈的郎中。

他沉，對袁承道:“既然是三郎所托，自然要幫的，就讓瓜州的人幫忙查一查，但消息先扣著不發。”

袁承不解。

王道:“師妹這回是真清醒。言之有理。他們還扣著我們的人，憑什麼幫他們。等裴淵放人再說。”

*

而幾乎同時，裴淵也在瓜州收到了謝攸寧的信，告知了珠兒懷有孕且被殺的消息。

這讓原本已經明朗的線索又罩上了重重疑云。

珠兒既然被人帶到城東，自然應該由東上道、往肅州去，緣何又出現在西南方的沙州？

幾人合計推測，珠兒下午自行出府，上馬車，又有所掙扎，想必是什麼事沒談妥，出了子。在混中逃往沙州，在沙州城外被追上，而后被殺。

而從城東傳來的消息，約證實了這一猜測。

瓜州府府吏在城東的破廟里發現馬車的車轍，以及些許掙扎的痕跡，桌案邊上甚至發現些許漬。府吏細細搜索，在干草垛中發現一只耳環。

回府后，府吏讓戎人王庭中的宮人查驗，證實了此為宮中制品。但這東西的品級卻不是珠兒能用的，而是薛鸞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

裴淵在紙上草草畫了幾標記，道:“薛鸞一早被人劫走后，就被帶到了城東的破廟里。下午珠兒上了馬車后，馬車也駛往城東，二人極可能見了面，然而卻發生了爭執，薛鸞甚至以相搏，興許了傷，而珠兒奪了馬，慌中逃往沙州，而后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