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和杜襄商議一夜，決定涼州由杜襄坐鎮，樓月去甘州。

一早就出發，樓月臨行前去和晚云道別。

“這就走了？”晚云詫異道，“你看起來一夜沒睡。”

“我不困，反正甘州不遠，去到再說。”

“哦……”晚云一時不知要說什麼，將手里剛買的餅遞給他，道，“給你，還熱乎，不收你的錢。”

樓月翻了個白眼，但恰好早膳未吃，也收下了。

“那……”晚云想了想，又道“等師兄歸來，我便隨他走了，你那時還回來麼？”

樓月知道的意思，這一去若要再見，興許就是大軍班師時了。

可他向來不擅長道別，于是把手一揮，大咧咧道:“你走就是了，我還回來作甚？我走了。”

“哦，”晚云只得道，“那你當心些。”

樓月正要上馬，似乎想到什麼，又走回來，手就敲敲的腦袋:“常晚云，好好跟著你師兄，若敢再私自跑，我下回揍你。”

說罷，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晚云知道他這人就是這樣，有話不愿好好說，也瞪起眼:“知道了！你快走，煩人！”

“還敢嫌。”

兩人罵罵咧咧地道別，方慶站在門邊看，搖搖頭。

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樓月看上去跟晚云一樣稚，想來那裴淵也不是什麼睿智之人。

*

晚云等了五日，依然不見王回來，于是問方慶是否有王的消息。

方慶瞥了一樣，怪氣道:“你每日寫一封信給你那阿兄，難為你還記得你有個師兄。若惦記他，自己不會寫信去問麼？”

“我知道師兄和師伯通信頻繁，師兄已經被師伯煩死了，我為何還去那個？”

“巧言令！”

晚云看他那小氣的模樣，不由得搖搖頭，上前道:“師伯，若過幾天我回家去，你會想我吧？這涼州號上上下下，誰還得了你的刻薄？”

方慶看著，笑了笑，“哼”一聲:“給自己金。”說罷，卻話鋒一轉，邊打著算盤邊道，“你師兄跟你前后腳出發，想必快到了。不如你去迎一迎他？”

聽得這話，晚云一喜。

“快到了？”忙問，“到了哪里？”

“這我怎知，猜的。”王仍一臉云淡風輕，“你師兄向來不遲到，算著也該到日子了。”

裝蒜。晚云心里想著，忍不住高興，可看著方慶的模樣，上卻道:“迎他？他又不是得勝歸來，為何迎他？”

方慶冷笑:“在你心目中，只有打勝仗的將軍才能迎？”

“不是麼？”

還理直氣壯的，方慶冷聲道:“左右只有你是閑人一個，在我跟前晃。”

*

晚云被方慶打發到涼州和甘州間的西山村迎接王。

早發晚至，那里距離涼州剛好一日，過路的商旅常在西山縣落腳。

天暖了，路人漸漸變多，西山縣的市肆也漸漸繁華起來。

晚云找客棧宿下，剛剛付了錢，就聽見一個聲音喚道:“姑姑！”

抬頭，就看見一個年而二樓小跑下來，竟是慕潯。

晚云才與他招呼，王也從二樓下來。

看到晚云，他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晚云撇撇，道:“方老頭不耐煩我在鋪子里打擾他，趕我來迎師兄呢。”

王蹙眉道:“那是師伯，沒大沒小的。”

晚云笑嘻嘻地迎上去，道:“師兄一路上可順利？師伯也料的太準了，我來迎就見到師兄了。”

王心想，那老狐貍有什麼料不準的。

他大概知曉他的意圖，于是道:“來的正好，你隨我去見一個人。”

“何人？”晚云道:“莫不是阿兄跟你要回來了？”

王給了個白眼，只領著上了馬車，沒多久，到一個宅子前。

敲了幾聲，宅門打開。

晚云看開門的是袁承，笑的打了個招呼，而后道:“這是師兄私宅？還有暗號的，藏了什麼寶貝。”

王沒搭理，帶穿過宅院和廳堂，了廂房。

房中的床上躺著一個人，王指了指，道:“你上去瞧瞧，可認得？”

晚云打量四周，森森的:“師兄莫嚇我，不會是個死人吧？”

王涼涼道:“死人有什麼好怕的？你連義莊都敢去。”

嘖，記得好清楚。

晚云小步上前，先看到那人指甲上的一抹紅，想是人。

而后是華麗的，白皙的脖子，和致的五。

大驚，瞠目看向王，“薛鸞！”

王吁了一口氣，又馬不停蹄地帶去后院，里頭幾人被綁的嚴嚴實實，道:“你一個個認，看是否有認識的？”

晚云先看到幾個親衛模樣的男子，一個個打量，終于看到鄂倫指認的畫像上的人，道:“他們是王府親衛，此人是殺了珠兒的人。”

那人詫異地看向晚云。

晚云盯著他，不由出笑意:“我等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揪出來的。”

說罷，的目又落在一旁的婦人上，問:“此人我便不認識了。”

“無礙。”王道，“此人我們不會認識，是廷的。”

晚云蹙起眉頭:“瓜州城怎麼會有廷的？是譙國公主的人麼？可公主不可能劫走薛鸞。”

王知道是誰，可他不能當著晚云的面說。

此人確實不是譙國公主的人。

薛鸞到瓜州時，廷曾奉皇后之名，派了幾個從京師來迎薛鸞，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是皇后的人。

*

夜沉沉，銅壺滴。

河西的三月還著寒意，京師已然柳絮紛飛。

春風拂椒房，緩緩吹起青紗帳，皇后的柳拂掀起帳子，步出殿外，喚宮人取些點心來。

宮人低聲問:“阿媼，里面還未聊完麼？”

柳拂給了一個嚴厲的眼神，低斥一聲“多”。婢識趣地趕盛來點心，遞給柳拂。

而后，只聽吩咐道:“去偏殿，用龍涎香在屋子里熏三圈，再點一支安神香，只燃半柱，而后掐滅。太子興許要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