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稱是。

柳拂轉進殿，將點心和茶水呈上，溫聲道:“太子說了許久的話，想必累了，不如和皇后一道用些點心。”

太子跪坐在皇后跟前，雙眼哭得通紅。他懨懨地看了一眼，搖搖頭道:“母親吃，我等著。”

皇后倚在榻上，輕輕掃了一眼太子，嘆息道:“你要理解你父皇。”

“父皇對我越發苛刻，朝上訓，朝下也訓，今夜更是訓到宮中下鑰也不曾停，讓孩兒回不去東宮。”

皇后捂輕笑:“你就氣這個？”

“自然不是。”太子抬頭看的模樣，惱道，“母后從來向著父皇。母后讓我恤父皇，可父皇可曾恤我？”

皇后招他上前，握著他的手，徐徐道:“你父皇是天下之主，日理萬機，他沒空去關照別人。我哪里是向著你父皇，我不過是知道坐在那座上的人，都是這個脾。你是太子，將來亦當如此。”

太子垂下頭，道:“父皇的心思太深了，又豈是我能揣測的？是否真如朝臣所言，我不配當這個太子。”

“住口！”

皇后的聲音不大，卻讓太子心頭一驚。

尤其那住口二字。

皇后溫順恭良，太子從未聽這麼說過自己。

深吸了一口氣，面恢復平靜:“你要沮喪到何時？與其自怨自艾，不如想想如何替你父皇分憂。若是想不明白，多問問你舅父。你小時候與你舅父親厚，為何了太子，反倒疏離了？別人怎麼貶你損你，可你舅父總不會對你不利，孰親孰遠，你懂的拿吧？”

太子忙俯首拱手:“孩兒明白。”

皇后悠悠地閉上眼，又恢復了溫和的聲音:“你五弟如何了？去了這麼些時日，也不曾給我消息。”

太子想起裴律，面登時不快:“我曾囑他每十日給我消息，但五弟向來忘大，興許得了消遣，就把此事忘了。上回他說被安置在瓜州府，想必靜候大軍回朝，再一道返回。母后若是擔憂，我明日遣人再去問問。”

良久，皇后嘆息一聲:“阿律，本就該幫你的。”

的目不定，帶著些許看不懂的沉重，似在自言自語。

太子料皇后知道裴律和薛鸞之事，有些失，安道:“等五弟回來，我再好好說他便是。”

皇后不置可否，輕輕揮揮手，玉鐲在空中出道溫和的弧線。道:“夜深了，你去歇著，明早還有朝會。”

“是。”

太子做禮，緩緩退出去。

才到殿前，聽皇后徐徐道:“昭兒，你父皇還愿意花時間訓你，就是不愿放棄你，你切莫自棄。母后自然也會幫你。”

太子頓了頓，拱手稱是，退出門去。

*

柳拂指了宮人伺候太子就寢，而后返回殿中，捧著了一盞給皇后，都:“夜深了，皇后也歇下吧。”

皇后面疲憊，了額角，道:“昭兒還是小孩子心。他但凡被圣上訓斥，兄長必定站出來替他說話。他不但不激，還反忌憚別人說他倚重外戚，兄長越幫，他離的越遠，兄長也很是難堪。”

柳拂伺候皇后多年，知說這番話并非要誰的建議，便只垂眸聽著。

“可好些人想幫他啊。”皇后道:“阿律還是回不來麼？”

柳拂點點頭:“五殿下幾番要回，但被九殿下扣住了。聽聞譙國公主出面也不能九殿下放人。”

“那便如此吧，阿律總要為他兄長做點什麼的。”

“是。”

皇后緩緩起，由柳拂攙著，往蛟帳中走去。

“對了，薛鸞之事，太后那里還未知曉麼？”皇后問。

“尚未，”柳拂回道:“也許九殿下那頭還未稟報圣上。”

皇后笑了笑:“你料那孽種不稟報，圣上就不知道麼？他的一舉一，瞞不過圣上。”

柳拂忙稱是。是皇后邊的老人了，對皇帝的脾也多有了解。皇帝對于自己認為不重要的事，自是向來不甚上心。不過裴淵在他眼里，從不在此列。

“那……中宮打算如何？”

皇后行至床邊，緩緩躺下:“前陣子，我奉太后之命，把楊青們幾個送到瓜州城服侍薛鸞。太后那里問了好幾回了，怎麼半點消息也沒有。”

柳拂頷首道:“自然沒有，九殿下把城中的消息都堵住了，半張紙片也飛不出來。”

“那就是了。”皇后道，“明日便和太后說出了怪事，什麼消息也沒有，讓著急。著急了就會去找圣上，該知道的消息遲早就會知道了。而后，昭兒就該出發了……”

的聲音緩緩弱下去，柳拂看，已然睡。

皇后就是有這點好，心寬，不做無謂之事，該干什麼一清二楚。想明白了就睡，半點不耽誤。

柳拂笑了笑，退了出去。

*

西山縣的院子里，王和晚云圍在薛鸞床前。

方才，晚云已經檢查過的全。是頭上傷，看樣子已經昏迷多日。

晚云對王道:“這傷看起來有些時日了，只是一直得不到妥善醫治，才到了昏迷的地步。”

王點點頭:“故而他們才不得不冒險去西山縣找了個小醫館，也才被我們的人察覺。”

晚云聽罷，困道:“西山縣的醫館也是我們的？”

王只含糊道:“有些關系。”

晚云想了想，又問:“后院的那群人強力壯的，醫館的人如何抓著的？”

“迷香。”答案簡單而暴。

晚云了角，正兒八經的小醫館哪來的迷香，不會是黑心鋪子吧？

轉而問:“這些人我們總不好帶著上路吧？”

王道:“自然無需我等心。我已經遣人報了涼州府，讓他們自行來將人帶走。“

晚云點點頭，問:“我能去問他們幾句話麼？”

“收起你的好奇心。”王執了扇子敲敲的腦袋，道，“我等替他們把人找回來，已經是幫了大忙了，后頭的事給府去做。”

小聲問:“師兄不好奇麼？”

王道:“一點也不好奇，我只想早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