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冷笑:“這便是他們的行事之風,對外人如此,對自己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幾個證人死了,五兄屆時只需一口咬定他們栽贓陷害,和大理寺糾纏些時日,最后也定不了他的罪名。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正好讓他解悶。”
“那薛鸞呢?”樓月接著問,“薛鸞傷是個意外,若是沒有傷,大有可能將他們供出來,他們不怕麼?”
裴淵平靜道:“薛鸞好辦。那楊青的仆婦在薛鸞旁蟄伏多日,想必多通了的心思。要薛鸞站在他們那邊不難,只要給足好。薛鸞要的是下半生的榮華富貴,我給不了,他們能給。他們就是吃定了薛鸞這一點才有恃無恐。”
樓月搖頭,慨道:“幸而師兄沒打算娶薛鸞。這子那樣好拿,要了我們府,可夠我們的。”
裴淵頗有幾分詫異地看向他,笑道:“幾個月前還不是這麼說的。”
樓月嘿嘿笑道:“人總會長大不是?“
裴淵莞爾。
“那接下來怎麼辦,師兄可有眉目了?”樓月問:“畢竟事是在河西道發生了,他們恐怕還是會反咬師兄一口。”
裴淵點點頭,他拆開公孫顯的信,道:“叔雅說太后已經著父皇去請文公醫治薛鸞了,好事,關鍵是要讓薛鸞醒來。”
樓月困道:“若薛鸞醒來,替他們做偽證,指認師兄可如何是好?”
“若不醒來,五兄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事就會僵持。”裴淵道:“敢做偽證也是好事,假的真不了,必定尋得出錯。所謂不破不立。”
樓月不明所以。
裴淵卻沒打算多說,回了幾封信給他,讓他傳信去。
將人都支走,裴淵才仰在榻上,打開晚云的信。
這是他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候。
的信很是別致,要麼給他寄些干枯小花小草,要麼就如今日,寄了厚厚一疊畫。
裴淵展開,那畫的容甚是悉。細細回想,是在山居時,他不小心弄丟了送的小刀,心生怨憤因而畫了幾篇鬼畫符。
他笑了笑。
看晚云的信,他才知道,文謙帶回去拜祭了父母,然后,在屋里尋著了這把小刀。在心中問他何意?是要和一刀兩斷的意思麼?
言語憤憤,裴淵似乎看見了氣鼓鼓的臉。
他笑著搖搖頭,什麼一刀兩斷,若他有那個心思,為何后來還去尋?
于是起寫信給,向解釋此事。
晚云隨文謙走后,裴淵據的描述,找著了的家,還在里頭住了兩日。
讓走的時候,裴淵很是果決,可真的走了,他又十分想念。
他到底還是狠不下心,還是盼著有一日能再見,想某一日回到山居,看見在家里等他。
盡管知道這個念想渺茫,還是忍不住有所期盼。
但倏爾轉念一想,那山居如此蔽,未必找得到,可總會回家拜祭父母。于是尋了紙筆,在紙上畫了從家到山居的地圖,規規整整地放在床邊的案上。而后又擔心那地圖太不顯眼,怕當廢紙扔掉,于是想了想,把那把小刀在上頭。
總會記得自己把小刀贈人了吧?
如今看來,晚云確實注意到了那把小刀,卻不曾見有只言片語。信中說,常氏故居曾被大雨沖垮了屋頂,東西都是從水里收拾起來的。裴淵揣測,那地圖應當就是被水毀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
兜兜轉轉,雖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樣,可還是用另一種方式回到了他邊。
這都得虧他們心意相通,雖然短暫離別,卻沒有放下過彼此。
裴淵反復讀罷信,上了火漆,出去給親衛。
門外月如水,他負手看了片刻,想象此刻也在捧著腦袋,搖頭晃腦地看著天上的月。
忽而一陣涼風回來,裴淵又打了個噴嚏,趕了裳,回房去。
因為疫病,益州府在益州城外找了個荒村,專門收治那些得了病的病患。仁濟堂在當地頗有聲名,益州刺史對王一行人也很是客氣,臨時將一家富戶的大宅子騰出來,供仁濟堂的人臨時居住。
文謙和晚云來到時,王已經侯在了門前。他向文謙行過禮后,將二人迎宅子。
晚云四打量,贊賞道:“師兄可真有福氣,就是到了荒郊僻野也能住上大宅子,想必這輩子有不盡的榮華富貴。”
王淡淡地“嗯”了一聲,道:“說的是。這些年住過最差的地方便玉門關的營房了,若不是人所累,也不必落魄到那個地步,堪稱污點。”
晚云嗔道:“那營房哪里算落魄,師兄該去看看尋常衛士住的。人家是看師兄學問深名氣大,怕師兄苦,才特地將那營房騰出來。”
王怪氣地對文謙說:“師父你看,我說什麼,就是有了郎不要師兄,全然都幫外人說話了。”
文謙不理會二人拌,微笑地與宅中的門人致意,一路進去。
王將文謙帶到房里議事,晚云則去奉文謙之命去巡視醫堂,
才進門,慕潯忽而從醫堂中跑出來,看見晚云,高興地上前招呼:“姑姑來了,師公呢?”
“和你師父說話呢。”晚云打量他的模樣,著仁濟堂的灰,雖然仍是個清瘦年的模樣,但似乎又長高了些許。替他將袖子挽好,笑問:“這些日子還習慣麼?”
慕潯汗,舉止已然像個跑堂弟子,道:“沒什麼不習慣的,師父對我很是照拂,學到了許多。”
晚云拍拍他,道:“那就好,帶姑姑四看看。”
慕潯應聲,邊走邊道:“姑姑看這兩旁的民宅都是醫堂,三十人一堂,我們剛來是有二十堂,現在還剩下六堂了。”
晚云多聽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這疫病去的很快。”
慕潯道:“師父說這病來勢洶洶,但所幸發現得早,府不曾耽誤。否則即便去得快,也不夠人手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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