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軍？”王詫異。

晚云點點頭:“正是，他想憑著一武藝在行伍中掙出些軍功來，再換個位。于是，他五年前去了西川軍。初時，他還每月給沈姊姊寫信，告知近況。可到了前年，他在信中說要更戍到關中；后來，就音信全無了。”

晚云說罷，嘆息道:“師兄，你說，此事豈非明顯麼？那周元要麼是死了，要麼就是因為別的原因，跟沈姊姊斷了。可沈姊姊卻十分執拗，說周元不是那樣的人，他必定會回來的。”

王沉默片刻，問:“可去尋過周元？”

晚云道:“去西川軍找過，可人家說無理取鬧，本不搭理，還派人將押回沈家。沈公大發雷霆，即刻替選了夫婿，讓速速嫁了。可誓死不從，要不是家里有醫堂，只怕現在人都沒了。不過從那以后，便徹底被看起來了。如今唯一外出的機會，就是跟著沈家的醫堂外出行醫。我聽著的時候，覺得沈姊姊當真是個可憐人。”

原來有這樣的，若不是晚云這一腳，他都無從得知。

平素他去尋沈楠君，云和堂的人確實過問許多。那時以為堂中人護沈家的閨秀，怕旁人唐突。如今想來不過是種監視。

“師兄有主意麼？”晚云問。

王沉:“我們連前因后果還未，不好妄下定論。還是先打探消息吧，看周元去了何，緣何杳無音信。”

晚云撇了撇:“可是西川軍的人我們也不認識。或者……我寫信給阿兄，請他給我們引薦引薦？”

說出這話的時候，其實頗有幾分為難。

裴淵是河西道的大都督，他日理萬機，還要分神替去找劍南道的一個小小衛士，聽起來就有些胡鬧。可這是王的事，想幫忙，也只有這個辦法。

王搖搖頭:“不必，我自有辦法。”

晚云知道王仍然對裴淵有看法，以他的驕傲，不會樂意向裴淵求助，哪怕是用晚云的名義也不行。

訕訕，轉而道:“沈姊姊方才說了這許多事，有些傷心，這是上好的機會，師兄趕趁虛而，去安安。”

王想，好聽八卦，攢了這花里胡哨的鬼心思也正常。可上一套一套，到了裴淵面前卻乖得似貓兒一般。常言說的書讀到了狗肚子里，大約就是這樣。

“又不是做賊，這般鬼鬼祟祟做甚。”王一口否決，有竹地說，“安也要看時機，你前腳才走，我后腳就去，人家豈不覺得我二人別有用心？此事不忙，等冷靜些許再去。”

等一等，黃花菜都涼了。

晚云腹誹著，上卻吹捧:“師兄高見，難怪師兄在廣陵大青睞，師妹我對師兄越發有信心了。”

王角彎了彎，心舒泰。

*

觀察了幾日，晚云發現王對待沈楠君很有自己的一套。

他并不常面，但常常遣慕潯閑暇時去送個瓜，夜里送個宵夜，早晨送點花什麼的。偶爾也會換著法子，遣晚云去送。

只要不是王親自送，沈楠君就沒有不收的道理，再加之晚云和慕潯甜，日笑盈盈的，一來二去，沈楠君跟他們悉了，漸漸有了往來，桌上偶爾也會添上幾道小菜。

晚云堂而皇之地向王挑釁:“沈姊姊請我吃的，賞師兄一小口。”

王笑稚，轉而端起盤子，全部夾到自己碗里。

時間長了，也有新的問題。

云和堂的人向來視仁濟堂為眼中釘，看他們殷勤往來，臉多有不善。但礙于晚云他們是沈楠君的客人，云和堂的人再怎麼不快，也不能拿他們怎麼著，頂多不過冷嘲熱諷他們仁濟堂堂中無人，竟然千里迢迢地覬覦他們云和堂的閨秀。

晚云自然以大局為重，假裝大度，不跟他們計較，對沈楠君奉承道:“早聽說沈姊姊若天仙，我那時還不信，如今真見了姊姊，當真自愧不如。”

回去了，又委屈地跟王埋怨:“他們看著我的臉罵我仁濟堂無人。是眼瞎了嗎？我雖比不上沈姐姐，可好歹也是東都南市一枝花，南市各大商號都認可的。”

王頓了頓，道:“你既得了南市各大商號認可，這等小商號的話又何必放在眼里。”

后來，王就不再讓和慕潯送東西了，送什麼親自去。

次日，那說刻薄話的云和堂隨從一臉悻悻地前來跟道歉:“小人碎，娘子大人有大量，切莫和小人計較。”

晚云自然與他說無礙云云，回頭了問王出了什麼招。

王道:“不過和楠君說了此事。聽罷便將人喚來訓斥了一頓。”

晚云詫異:“師兄會跟沈姊姊埋怨這等事？萬一姊姊說我沒氣度可如何是好？”

王笑了笑，道:“我看上的人怎會不講道理？”

晚云不由得一陣牙酸。

王卻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諄諄教誨道:“喜歡一個人，并非一味地委屈求全。這一條，你也當謹記共勉。我知道你為九殿下付出過許多，但切不可失了心氣，有些付出是沒有必要的。”

晚云似懂非懂:“例如呢？”

“例如為了九殿下的毒蠱，隔三差五地煩我。”

晚云:“……”

好個借題發揮。

煉蠱之所以被稱為煉蠱，乃是由于此事極為麻煩。無論是找蠱師還是養蠱，都需要時日。王答應幫晚云找蠱師，卻許多日也不見找來，實在耐不住子，催得師兄有些煩躁。

晚云撇了撇:“知道了，我不催就是了。”

王道:“還有一條，若是你以后覺得委屈，務必要告訴我。昨日我問過才知道，那人已經冷嘲熱諷好幾回，而你只跟我埋怨這一次。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我無意讓家人委屈。無論我的妻子是誰，你永遠是我的師妹。”

這話讓晚云頗有幾分，隨即問:“師兄，我和沈姊姊同時掉到水里，師兄會先救我麼？”

王白了一眼，道:“你會游泳。”說罷，轉頭飄然離去。

一念桃花今天只有一章哈，鵝休息一下，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