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王特別指明，晚云怕是要錯過此。

只見這醫堂修得當真金碧輝煌，別的不說，單說影壁前一尊金佛，進門就能將人晃花眼。

晚云隨王站在門外，笑道，“師兄帶我來抓藥還是來禮佛？”

“自然來抓藥。”王道，“據說此間樂善好施，主人一心向佛，因而堂中是佛。”

“嘖嘖，”晚云嘆服，“這境界，仁濟堂與之相較，好比俗人一個。”

王高深一笑，不作他言。

晚云跟著王一路走進去，只見來求醫的人確實不，都是些著鮮麗的富貴人士。

行看門道，像晚云這樣的人，到了別醫堂，自然不會看他們有多富貴，而是要看醫和藥材。仁濟堂在這兩項上若自稱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故而這尚善堂再是花里胡哨的，在晚云眼里，也不過是些花架子。

問:“主人家想必是個有錢人，什麼來頭？”

“說來你似乎認識。”王道，“建寧候梁家，長子梁平是朔方軍右將軍，八殿下蕭瑾的部下。”

晚云側著腦袋搜羅，忽而雙手一拍，道:“師兄這麼說，我想起來了。這梁平，我與他在玉門關有一面之緣。當時八殿下麾下出了個做鄭瓊的叛徒，后來歸降道玉門關，八殿下便令梁平前往玉門關捉拿。我與他還說過話，他確實說過他家里有一醫堂，原來就是這？”

王點點頭。他抬頭看著牌匾上的尚善二字，冷冷道:“你要記住這地方，日后你不了和它打道。”

“為何？”晚云問。

“論基之廣，仁濟堂自是天下無敵，可在小地方，卻不得總有難對付的地頭蛇。在益州是云和堂，在京師便是尚善堂。姜師叔經營京師分號經營得那樣艱難，有一大半就是他們的功勞。”

晚云詫異不已，想了想，道，“師兄這麼說，我倒是想起當日在玉門關時，曾聽梁平說過一。他說，姜師叔醫了得，就是經商頭腦不行，害京師分號年年虧錢。我那是還覺得奇怪他為何跟我說這個，原來有這樣的淵源？”

“哦？”王聽了，出些興趣的神，道，“他還與你說了什麼？”

“只這麼一句，沒有別的。”晚云道，“梁平雖是個將軍，卻跟樓月他們相似，稔了無話不談。我想他說這話也沒什麼目的，就是欠。”

王笑了笑。梁平的名號，他也聽過。此人年時便了行伍，頗有些功名。公侯之家，子弟走的是仕宦之路，醫館之類的產業不過是細枝末節，梁平這樣的人不會手。并且以裴淵和他上司裴瑾的關系，他也不至于在裴淵的地盤上找晚云的麻煩。

“梁家的事我以后跟你說。”他低聲音，“神端正些，有人過來了。”

晚云往前看去，只見一名跑堂高呼一聲貴客到，笑地上前來迎。

王上的裳一派貴氣，那跑堂自是沖著他來的，可走到近前，驀地瞥見晚云上所穿的仁濟堂灰，笑意僵在臉上。

王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只道:“揀副藥。”

跑堂問:“客可有藥方？”

王正要讓他取紙筆來，晚云卻道:“沒有，找個大夫來看看。”說罷，又補充，“找個最好的大夫。”

跑堂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能應付的，趕到堂稟告掌柜。

掌柜只在門瞥了一眼，認出了來人，道:“竟然是王青州。”

王青州的名號，無人不曉。

跑堂也唬了一下:“如此說來，這是來者不善，小人打發出去？”

“為何？”話音才落，一個清脆的聲響起，道，“不就是仁濟堂的，有什麼了不起，我去瞧瞧。”

*

晚云立在王后，站在大堂里四下打量，正等得不耐煩，忽而看到跑堂領著人出來了。

那是一個子。跟晚云一樣，穿著醫堂弟子的裳，形小，不施黛，是個長相清秀的小人。

跑堂趕上前道:“這位是我們慧娘子。聽聞是為娘子要問診，慧娘子特地來出診。”

晚云打量一眼，道:“我方才說要找最好的大夫。如此說來，慧娘子就是此間最好的大夫？”

跑堂的臉有些不好看，忙道:“自然是。”

說罷，他趕看向那子，見的神并無不快，才放下心來。

這番形，都落在了晚云眼里。看了看那慧娘子，只見慧娘子也看著，目直直的，不卑不，似乎頗是有竹。

晚云才不管是誰。只是看病問診一事，除了真才實學，還要憑經驗。如姜吾道那等人，雖然涉獵甚廣，但不如文謙常年親力親為四行醫，治愈病人無數。故而縱然別人捧他，他也斷不敢爬到文謙頭上去。

這慧娘子看起來年歲比還小，要說是這醫堂里最好的大夫，晚云卻不信。

撣了撣襟，正要隨慧娘子診間，王忽而湊上來低聲跟說:“此人是建寧侯的兒，名梁慧，也是梁平的妹妹，你客氣點。”

晚云吃一驚。竟然是……電石火間，想起來，梁平確實說過他有個的妹妹也通曉醫，原來便是眼前這位慧娘子。

尚善堂確實是佛。這慧娘子的案上，就擺著個小小的青玉彌勒佛，郎中旁邊一坐，就跟寺廟里解簽的卦師似的。

這什麼醫堂。晚云心中暗笑。

只見梁慧早已凈手焚香，取了一張干凈的帕蓋在晚云的腕上，隔著帕子診脈。

晚云曾經聽聞京中貴人便是這般診脈，可當真見了，除了新鮮，又倍好奇，便問:“聽聞脈象有深有淺，隔著帕子可把的準？”

梁慧歪頭掃了一眼，看的眼神有幾分怪異:“自然把的準。我師從宮中最德高重的醫陳令秋，一切皆按照宮中看病的章程，娘子可以放心。”

說的理所當然，可恰好為醫的姜吾道跟晚云說過，切勿迷信宮中的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