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蓋殿。

蔣瓛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幕，也是他這個為臣子能看的麼？

只見太子朱標一把按住寧王朱權，洪武大帝朱元璋大手一揮，拍打著自己心的小兒子。

“讓你這逆子慫恿你大哥不干正事！”

“你們看個屁？一個個排隊，讓咱打了才消氣！”

“以后再蠱你大哥，看咱不打得你屁開花！”

朱標看到朱權挨打，在旁苦不迭，“十七弟啊！打在你，痛在我心！父皇，別打了！”

藩王們心中，如果沒有十七弟主承擔責任，想在被打的人可就是他們了！

“老十七立下如此功勞，還要挨這頓打！”

“咱們寸功未立，在封地上無所事事，豈不是要被父皇打死？”

“十七弟啊，你的人，兄長們記住了！”

藩王們只能為朱權默哀，朱權此時只覺得父皇看似用力，實則并沒有狠下毒手。

幾乎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況。

“臭小子，你倒是喊兩聲！讓咱在這演戲？”

老朱低聲喝罵，“該耍詐的時候，你實誠個什麼勁？”

在朱家父子三人，一唱一和之下，這頓年夜飯別有一番風味。

藩王們清楚了父皇的底線。

“你們來，咱高興！但以后不準來了！”

“誰若是沒有咱的命令，擅自來應天府，老十七就是你們的下場！”

“待到大年初三，就給咱滾回你們的封地！”

老朱說罷，一眾藩王連連拱手行禮，答應下來。

朱權拍拍屁打算走人，誰知卻被老朱直接住。

“你走什麼？給咱留下！”

朱元璋擺了擺手，“標兒，咱有話跟老十七單獨說！你也回去休息吧！”

朱標愕然，生怕父皇為難朱權。

好在寧王使眼，太子才點頭離去。

父子二人，還是第一次單獨聊天。

一個肩上扛著大明天下萬民，日理萬機之余，沒有辦法兼顧這麼多兒子。

另一個干脆就是沒人管的野小子，簽到十六年的家底，足以讓其縱橫天下。

“可知錯了？剛才咱沒打疼你吧？”

老朱沒有了之前的怒氣，臉上滿是慈父的關懷。

朱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父皇，一時間無法接。

“宋濂，劉伯溫都說咱的分封制，簡直是逆行倒施！”

老朱冷哼道:“只是他們懂個屁！如今天下初定，北元未滅！若是沒有藩王鎮守邊疆，咱大明江山豈能穩固？”

朱權點了點頭，問題，分析。

分封制，可以說利在當下，弊在后世。

藩王們領兵，至比外將們值得信任。

何況有了他們拱衛邊疆，朝廷自然可以省心不。

“你大哥，若是在咱死后，能夠狠心削藩，咱也不會怪他！”

老朱嘆氣一聲，敲了敲桌案，朱權識相為父皇斟茶倒水。

見到兒子如此上道，老朱夸贊道:“像咱的種！當年義父郭子興為何欣賞咱，就是這子機靈勁！”

朱權輕笑點頭，“以大哥的仁慈，以及對兄弟的包容，未必會行削藩之事。”

朱元璋聽聞此言，臉上的笑容然無存。

為父親，他為朱標念及親而滿意；為帝王，他為朱標的仁慈而到憂慮！

“老十七，回答咱一個問題。”

“若是咱讓你，以后提醒標兒削藩，得罪你這些個皇兄，你可愿意做？”

老朱目直視朱權，老人的眼神中沒有帝王的嚴厲，只有為父親的請求。

“朱家天下，能夠延續，就看你們兄弟二人了。”

老朱嘆氣一聲，仔細想想，自己對朱權太過自私。

一旦朱權提出削藩，無論朱標是否采納，他都會被史書記載為手足相殘之人！

更有甚者，擁有兵權的藩王們，更會領兵討伐朱權！

“父皇，兒臣一向建議削藩，更不稀罕什麼藩王。您應該早就知道。”

朱權深吸一口氣，坦然道:“可大明的弊病，不僅在藩王，而是您給后世兒孫的恩蔭，已經讓百姓無法承！”

聽聞此言，老朱皺眉頭。

他這個太祖皇帝，可謂是盡職盡責。

為了避免子孫不會像他年時顛沛流離，食不果腹，每一個朱家子孫，只要生下來，就能領到一份俸祿。

“我朱家，每多一個人，百姓便要多承擔賦稅！”

“長期依舊，國家是給宗室的俸祿，就要占據大半！”

“屆時，吏俸祿無法養家糊口，豈會不貪污？豈會不納垢？”

“百姓無法納賦稅，只得賣地給富戶，最后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唯有造反！”

聽聞此言，朱元璋更是驚出一冷汗。

“若是……減宗室的俸祿呢？”

老朱聲音有些抖，“咱的子孫，總不能跟尋常百姓一樣吧！”

朱權深吸一口氣，直言道:“父皇，以每家為單位，固定發放俸祿！不因新增添的人口而增加，也不因人口而減！”

“足夠府邸開銷便足矣，倘若后世子孫想要錦玉食，那邊自己想辦法！或上陣殺敵，累計軍功！或考取科舉，朝為！”

朱元璋心中算了一筆賬，正如朱權所言，宗室沒增加人口，便讓百姓負擔沉重。

長期以往，大明江山豈能穩固？

失了民心，大明就會像前朝一樣被推翻。

如今老朱的兒已然不，若是他們再開枝散葉，想想都可怕！

“兒臣還有一計！藩王不得買賣田產，田產登記在冊，不再由朝廷供養，后世子孫，實行推恩令，逐漸消磨權力。”

朱權直接說道:“兒臣同樣為藩王，為了大明江山，兒臣愿意出手中兵權！”

朱權的想法很簡單，他的子孫，能夠當個富家翁，遠離世，云游海外，逍遙一生便足矣。

至于老朱打算怎樣指導朱標削藩，便不是他能夠決定。

“唉！”

老朱長嘆一口氣，讓他活著時，就對兒子們手，實在是做不到。

何況北元未滅，藩王還有大用！

“這些事，以后你要對標兒說了。”

“咱老了，已經折騰不了。”

朱元璋苦笑道:“你答應建議標兒削藩，咱的一塊心疾，也算是有著落！”

父子二人，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