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緩緩地行駛在道上,趕車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馬夫,在其旁坐著一個著青衫的年,兩個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胥大叔是東海城本地人?”
“是啊,從小就在東海城長大。”
“那你怎麼為不良人了?”
“唉......”
聽到許一凡這麼問,馬夫長嘆了一口氣,語氣平淡的說道:“都是一些老黃歷了。”
“說說唄,反正路途遙遠,閑著也是閑著。”許一凡笑著說道。
聞言,馬夫轉過頭,看了許一凡一眼,笑了笑,點點頭,說道:“也行,那就說說,只要你不嫌棄我嘮叨。”
“怎麼會呢,大叔說就是了,小子洗耳恭聽。”許一凡連忙擺手說道。
“我啊......”
也許真的是趕路無聊,也許馬夫真的不是一個甘于沉默的人,又或者是許一凡真的很有親和力,容易讓人產生親近,總之,馬夫開始講述了他的故事。
馬夫姓胥,胥承業,今年四十五歲,卻看起來像五十多歲,快六十的人了,單從這張臉就可以到這位大叔是充滿故事的人,當然,如果沒有一點兒故事,怎麼可能會為不良人呢?
不良人,在大炎王朝的疆域當中,甚至在周邊的幾個國家當中,都是讓人聞之變的存在,看似十分的威風,其實,更多的還是因為很多人懼怕他們,不良人就像是行走在人世間的厲鬼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胥承業從小在東海城長大,他的父母也是一個小商人,這也很正常,在東海城別的不多,就是商人多,無論男老,只要有點資本的,都會從事商賈,這可能跟東海城的富裕有很大的關系。
商人雖多,商機看似也很多,其實,對于大部分商人來說,他們掙得都是一點兒辛苦錢。
東海城的商人就像長安的員一樣,看似威風八面,其實有苦自知,當的去了長安,都會說上一句:“長安居大不易”,而對于東海城的商人而言,也是如此。
東海城大部分的利潤都被天涯閣在的三大巨頭給瓜分了,這種況已經持續了數百年之久,一般人很難撼他們的地位,哪怕是越來越式微的翁家,別看翁家現在好像一副八面風的樣子,可卻沒有人剛真正的小瞧翁家,也不會輕易去招惹翁家。
除了三巨頭之外,其他的商人要麼是依附于他們,要麼是跟他們合作,幾乎大部分商人,都多多跟三巨頭有一些關系,真正獨立經營的商人不是沒有,卻很。
胥承業的父母當初就是這些數人當中的一員,他們從事的生意就是,從海角樓或者靠海為生的漁民手里收購一些海里的珊瑚,低價收,然后再販賣到海州之外的其他地方去,賺取利潤而已。
珊瑚一共分為六種,據就可以輕易辨別出來,深紅、紅、紅、淺紅、白、白。
最常見的就是白珊瑚了,是大海當中最常見的一種了,年份很短,價格也最便宜,一般收購價也就幾文錢而已,而且是論斤賣的。
白珊瑚產量多,賣的也最多,很多在海邊從事打撈珊瑚的人,家中或多或都有很多這樣的東西,不值錢,在東海城一般是丟在路邊都沒人要的貨,就算是販賣了地去,價格也貴不到哪里去,一般價格也就十幾文而已。
第二種是白珊瑚,也被稱之為深水珊瑚,也很常見,價格也不貴,在東海城一般就十幾文到幾十文不等,而在地,最多能賣到百來文錢左右。
第三種是淺紅珊瑚,這種珊瑚有很多蛀和孔眼,賣相不怎麼好,也五花八門的,淺紅、橙紅、褐紅等等,五花八門,分布的也不均勻,不過,卻比白和白珊瑚賣的要貴一些,價格差不多是白珊瑚的一倍左右。
第四種是紅珊瑚,這種珊瑚賣相要比淺紅珊瑚賣相好不,其上只有量蛀,分布也要均勻很多,價格也比淺紅珊瑚要貴很多,也是大部分商人進貨最多的一種,價格在幾兩到幾十兩不等。
第五種是紅珊瑚,其鮮艷,比紅珊瑚要鮮艷很多,分布也十分的均勻,度也高,深一些文人和夫人小姐的喜歡,這種珊瑚價格要昂貴不,也是很多商人的重頭貨,利潤也是最大的。
至于最后一種深紅珊瑚,其格外的艷麗,分布格外的均勻,度十分的堅韌,塊狀也十分的完整,樣式多種多樣,非常的復雜,這種珊瑚不常見,是皇室最喜歡的一種,也是采購最多的一種,不過,因為其數量稀,每年出產的不多,價格自然無比的昂貴,價格是紅珊瑚的十倍到幾十倍不等。
珊瑚的種類其實很多,除了這種以紅為主的珊瑚之外,還有其他的,比如藍、金黃、黑等等,而在所有珊瑚當中,又以彩珊瑚最為稀有。
這里所說的彩珊瑚不是指一種,而是其上至有兩種以上,最高的有九種,又被稱之為帝王珊瑚。
彩珊瑚一般以兩珊瑚最常見,其次就是三珊瑚了,而三以上的珊瑚就比較稀有了。
許一凡在來到東海城之后,在閑逛的時候,就曾經在一家專門售賣珊瑚的店鋪當中,看到過四珊瑚,紅占據了大部分,其次是居多,之后就是白和褐了。
蛀雖然不多,分布的也還算均勻,樣子看起來卻有些丑陋,可是,饒是如此,這株四珊瑚也是那家店的鎮店之寶,放在店鋪的最中間,售價是紋銀三千兩。
價格貴的嚇人,樣子還不好看,當時看的許一凡嘖嘖稱奇,不過,看那珊瑚上落了不灰塵就知道其放置的時間不短了。
四珊瑚就被當了店鋪的門面,那四以上的就更加的珍貴了,許一凡當時顯得無聊,還跟店老板閑聊了幾句。
可能是珊瑚這種東西在東海城太常見了,生意不是很好,當時店鋪里沒什麼人,于是,店老板就跟許一凡聊了幾句。
據店老板說,這株四珊瑚并不是他們店最好的珊瑚,他們店里還有一株五珊瑚,以紅為主,為輔,還有黑、褐和白三種,是他之前花費了很大力氣弄回來的,只可惜,許一凡當時去的不是時候,就在前不久,剛剛被人買走了。
在彩珊瑚當中,以兩到三的最為常見,四、五的比較見,卻也不是沒有,而五以上的珊瑚就十分的罕見了,每出現一次,就會立即被人高價買走。
一般,彩珊瑚當中,以七珊瑚最好,基本上是有價無市的那種,而八和九的太罕見了,另外,越是這種多的珊瑚,生長的地方越在海洋的深,以現在這個世界的水平,一般人是很難抵達深海的。
當然了,這說的是一般人不能抵達,不代表沒有,比如那些修行中人,他們就可以借著修行的質,外加一些裝備的輔助,是可以抵達深海的,但是,除了是腦子了,或者不得已,不然誰沒事兒下海撈珊瑚玩兒啊?
據說,東海城曾經出現過九珊瑚,在此之前,人們一直以為彩珊瑚最多只有七,而當九珊瑚出現之后,頓時被奉為神品,而彩珊瑚也就此被分為了九個等級,以單最差,九最佳。
不過,九珊瑚只出現過一次,別說九珊瑚了,就是八和七的珊瑚,都難得一見,久而久之,九珊瑚也為了傳說,而當年那株九珊瑚,據說是一名方士下海帶出來的,聽說是為了煉藥,至于真相如何,不得而知,而那株九珊瑚的出現,也在東海城引起了一陣腥風雨,至于它最后的歸屬,已經不得而知了。
胥承業的父親在三十八年前,無意間得到了一株七珊瑚,這也是他運氣好,在海上無意間發現的,就被他帶回來了,本來是準備送到長安進行販賣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被有心人發現了,于是,就有人覬覦上了,從而招來了殺之禍。
在胥承業的父親帶著七珊瑚回到東海城沒多久,在一天晚上,胥承業的父親、母親,還有店鋪里的幾個伙計,全都被人殺死滅口了,七彩珊瑚也被人帶走了,而胥承業因為年齡小,當時不在家,僥幸躲過一劫。
在這件慘案發生之后,黑甲兵自然出了,可是,黑甲兵幾乎把東海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兇手。
有人說,這件事不是東海城人干得,對方在殺人越貨之后,已經出城了,也有人說,這是東海城的人干的,純粹的就是覬覦對方的七彩珊瑚,起了殺心,更有人說,黑甲兵之所以沒有找到兇手,那是因為兇手就是黑甲兵,總之,眾說紛紜,兇手沒找到,七彩珊瑚也沒有出現,至于胥承業,更是無人留意,畢竟,他父親在世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名氣。
驟然失去父母,胥承業本人也很危險,誰知道兇手還在不在東海城呢?
因此,胥承業不敢回家,也不敢面,饒是如此,可是還是被人找到了他,而找到他的人疑似是那群歹徒的人,想要殺人滅口,斬草除。
就在胥承業以為自己可能會死的時候,一個人出現了,而這個人就是不良人,他救下了胥承業,并且把他帶在了邊,進行訓練和培養,就這樣,胥承業為了一個不良人。
在十五年前,曾經那株害死他全家的七彩珊瑚,在時隔二十一年之后,居然在長安城現世了,這頓時引起了當時正在長安城的胥承業的注意,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四尋找七彩珊瑚的消息,卻一直沒有結果,而現在它出現了,胥承業怎麼可能不注意呢。
那株七彩珊瑚出現在一個姓嚴的商人手里,而這個嚴姓商人就是東海路本土的商人之一,當年,他也在做珊瑚生意,不過,做的比胥承業的父親要大得多,因為家底殷實,嚴姓商人就定居在長安了。
胥承業的父親曾經跟他還是朋友,畢竟,都是做同一個生意的,想不認識都難,姓嚴的當年對胥承業的父親還是很不錯的,當年,胥承業一家遇害之后,他就曾經多面要求嚴懲兇手,看樣子似乎死的是他大哥一般。
在知道了七彩珊瑚在誰手里之后,胥承業自然要去探究一番,想要看看這株七彩珊瑚是不是當年那一株,而胥承業當年雖然年紀小,卻也見過父親帶回來的七彩珊瑚。
在探查一番,親眼看到那株七彩珊瑚之后,胥承業就十分肯定,這株珊瑚就是當年的那一株,于是,胥承業就打算復仇。
恰好,那個時候,嚴姓商人去庫房檢查,兩個人在庫房到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胥承業已經顧不得不良人的規矩了,當場就問對方,這株七彩珊瑚是怎麼來的。
對方雖然在初見胥承業的時候,十分的吃驚和意外,卻在知道胥承業的不良人份之后,卻也沒有如何的驚慌,反而有些有恃無恐,揚言對方不敢殺他,而他也承認,當年就是他殺死胥承業一家的,不過,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當胥承業問他是誰指使他的時候,對方卻死活不活,甚至在一再的譏諷胥承業,而胥承業被激怒之后,一怒之下,殺了他。
不良人因仇殺人,或許對于那些不了解不良人的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大事兒,可是,對于不良人本來說,不良人部的規矩是很多的,胥承業犯了錯,殺了人,如果不是這些年,他為立下了不功勞,再加上有人愿意出面保他的話,胥承業早就死了。
雖然命保下了,卻也到了家規置,然后就被丟到東海城,為了一名馬夫。
當然了,表面是馬夫,其實他的份還是不良人,只是,其位置在不良人當中屬于炮灰級別的。
十五年過去了,他似乎已經被人忘了,而他自己都快忘記自己是不良人了,直到前段時間,烏炆修找到了他,開始讓他做事兒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沒有被忘。
聽完了胥承業說的老黃歷,許一凡心中也是一片唏噓。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階級十分的分明,像胥承業父親那種況,其實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而許一凡現在又何嘗不是于這種況的呢?
百貨樓的開業,香水、白酒的出現,看似很賺錢,它也確實很賺錢,可是,背后卻藏著巨大的危機,不過,許一凡的況要比胥承業好很多,至,他現在還是有不幫手的,雖然他們不一定會真的出手,他卻不是孤立無援的。
“當年殺害你全家,搶走那株七彩珊瑚的人,真的是嚴姓商人嗎?”許一凡看著表淡然的胥承業問道。
胥承業搖搖頭,說道:“之前,我以為兇手就是他,所以我一怒之下殺了他,可是,事后,我仔細的想了想,才知道,真正的兇手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那真正的兇手是誰?”許一凡追問道。
胥承業轉過頭,深深地看了許一凡一眼,沒有說話。
“你知道對方的份嗎?”
“知道。”
“報仇了嗎?”
“談何容易。”
“對方的勢力很大?”
“很大。”
“有多大?”
“蚍蜉與大樹,小魚和大海,螻蟻和人的差距。”
聞聽此言,許一凡微微點點頭,然后問道:“那確實讓人絕的。”
“誰說不是呢。”
許一凡沉默了片刻,問道:“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就這麼放棄了嗎?”
“唉......”
胥承業掄起鞭子在馬上,嘆了口氣,表苦道:“不然呢,除了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逍遙自在,還能做什麼?”
許一凡聞言默然。
確實,這就是小人的悲哀,對于那些真正的大人來說,殺死一家人,對于他們而言,就跟踩死一只螞蟻差不多,可能,對方本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對于害者來說,復仇是他們唯一活下去的力,然而,看到仇人的強大,復仇遙遙無期,除了嘆氣之外,又能做什麼呢?
胥承業是小人,許一凡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已經在東海城立足,名聲鵲起了,有不人看好他,幫助他,可是,這些幫助都不是無償的,盡管他們現在沒有提出任何的要求,那不是他們好心大方,而是因為他們要的東西可能很大,不是許一凡現在可以給予他們的。
許一凡不想做小人,他在決定離開安民鎮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不可能做小人的,既然他來了,那麼就要在這個世界留下他的痕跡,去尋找一個始終困擾在他心深的謎團。
這一次,他之所以答應烏炆修,離開東海城,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