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鎮。

位于西域西部的邊陲。

鎮子不大，住戶不過三百余戶，人口也不過千人而已，這樣的鎮子，不管是在西域中東部，還是在其他王朝，都是隨可見，可在西域西部可極其罕見。

西域西部常年戰，原本生活在這里的百姓，隨著戰爭愈演愈烈，都紛紛遷徙離開了。

偌大的西部，現如今早已經是滿目蒼涼，雜草叢生，人跡罕。

唯一清晰可見，又熱鬧非凡就是佛城了。

但極樂鎮距離佛城直線距離，有三百多公里。

這是一個被落的村鎮，但讓人到新奇的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口才千余人的鎮子，卻了數千年的寧靜，這里宛如一個世外桃源。

鎮子不算大，基本上嚎一嗓子，整個人鎮子的人都能聽到。

可一切生活所需，鎮子上基本都有，無需外求。

在極樂鎮外，有一個牌坊，上面書寫四個大字:不向外求！

一個十二三歲的年，正站在牌坊下面，眼睛看向外面，眺遠方，不知道在看什麼。

年面容稚，可材很好，半赤-的上半，廓分明，不太明顯的，顯得格外的醒目。

跟大多數西域人不同的是，男孩的頭發的是黑的，一雙眼睛也漆黑而深邃，在他的腰間還懸掛著一把木劍。

只是木劍有些長，跟他的形比起來，有些不協調。

在年的后，還站著一個黑黑瘦瘦的小孩。

孩年齡不大，估計也就十一二歲，但孩發育往往都比男孩早，因此，孩的真實年齡，應該也就在十歲左右。

“十一，你在這兒干嘛？”孩看著年的側臉，怯生生的問道。

“看看外面的世界。”年年齡不大，說話的語氣卻帶著一年人的。

“村長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不讓我們出去。”

“切！那都是嚇唬小孩的。”年撇撇說道。

“可村長是你爺爺啊。”

聞聽此言，年臉上出不耐煩的神，收回目，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孩。

“沫兒，跟你說了多次了，我沒有爺爺，我是孤兒！”

在被男孩這麼盯著，小孩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然后似乎覺得氣勢弱了，又上前一步，鼓起勇氣，和男孩對視，緩緩道:“你有娘親，也有爺爺，你不是孤兒啊。”

“不！我沒有！我是孤兒！”

“你有！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

三番五次的爭論之后，依舊沒有爭論出什麼結果，男孩撇撇，不想再理會這個丑丫頭了。

男孩姓燕，小名十一，從小就在鎮子里生活。

燕十一不是極樂鎮人，準確來說，他只能算半個極樂鎮人。

他娘親是極樂鎮的人，至于他爹，呵呵！

村里人都說，他爹是個外來戶，當年村長就不該救他，誰讓這個外來者娶了當時村子里最的人呢。、

然而，燕十一的娘親也好，還是他爺爺，準確來說是他姥爺，都說他爹是極樂鎮的人。

對于這個說法，燕十一在八歲之前是堅信不疑的，畢竟任何一個男孩，心中最崇拜，最敬仰的往往都是父親，哪怕不曾見過。

燕十一小時候，曾不止一次的問過:【我爹去哪兒了？】

然而，每當他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換來的是娘親的怒吼，還有姥爺的棒。

每次，燕十一都會被打的遍鱗傷，更會被罵的狗淋頭，可他還是孜孜不倦的問。

其實，燕十一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父親。

燕十一的父親，在極樂鎮是一個忌，沒人愿意提起，也沒人敢提起。

燕十一清楚的記得，在他八歲的時候，他又一次挨打，逃離家門，躲在田野里，恰好遇到了三叔。

當然，這里的三叔不是親的，卻有一定的緣關系，鎮子不大，出現這種況很正常。

可能是看不慣燕十一的家人不就打罵孩子，也可能是見燕十一可憐，三叔就趁著耕種休息的時候，跟他說起了有關他父親的事。

燕十一的父親是誰，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他姓燕，而燕又是極樂鎮的大姓，但他卻不是極樂鎮的人，而是一個外來者。

差不多是在二十年前，這個男人突然來到了極樂鎮，了很重的傷，倒在極樂鎮的牌坊外，奄奄一息。

眼看著就活不了，最終還是村長了惻之心，把男人帶極樂鎮，進行了救治。

并沒有小說演義當中描寫的那樣，男人進極樂鎮，給極樂鎮帶來了什麼災禍，恰恰相反，因為男人的到來，極樂鎮變得更加的熱鬧，也更加的和諧。

男人傷很重，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能下床走路。

在這段時間里，村長和鎮子里的其他人，都對其悉心照顧。

對于極樂鎮的人來說，男人的到來，只是多了一副碗筷的事而已。

男人在鎮子里養傷一年多之后，逐漸恢復了，他并沒有離開，而是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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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留下。

不知道是之前傷太重，還是他本就是傻子，對于以往的事，他都不記得了，也不會開口說話，是個啞。

啞！

就是極樂鎮對這個外來者的稱呼。

雖然男人是個啞，也記不起之前的事，可他十分勤快，干活十分賣力，而且力氣極大，唯一的缺點就是飯量大。

在之后的近六年的時間里，村長家所有的田地，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在耕種，而且在春耕和秋收的時候，他不但可以幫村長家播種和農收，還能幫助其他人播種和農收。

這樣一個人，即便他什麼都不記得，即便他是個啞，也是很討人喜歡的。

就這樣，在這近七年的時間里，啞為了極樂鎮的一份子，鎮子里的人已經慢慢習慣他的存在了。

村長家其實很富裕，當然，鎮子里其他人的生活條件也不差。

對于農村人來說，有房子住，有田地耕種，能吃飽飯，有老婆孩子，那就是富裕之家。

村長有兩個兒子，三個兒。

兩個兒子和兩個大兒，在啞來的時候，都已經家了，唯獨小兒還待字閨中。

當然，這是一個比較文雅的說法，在農村里可沒有待字閨中一說，每天該做啥還是做啥，和婦人沒什麼區別。

小兒之所以待字閨中，一方面是年齡還小，另一方面是長得很漂亮。

提親的人很多，可誰也看不上，直到啞的出現。

啞雖然不會說話，卻寫的一手好字，而且好像還會武功，長得也不差，干活更是一把好手。

這樣的男人，雖然有缺點，可也很能俘獲懷春的芳心。

后面的事自然不用說了，當整個極樂鎮都接納啞之后，他自然也就迎娶了人。

只是，啞在親之后，大概過了三個月，他突然就不告而別了。

啞走了，他不但走了，臨走時還走了極樂鎮的寶。

一串佛珠，還有一把放置在祖祠的寶劍。

這兩樣東西，是極樂鎮最重要的東西。

那串佛祖據說是佛門圣，不是現代的佛門，而是上古時期的佛門，而那把寶劍，據說來歷更大，是好幾個時代之前的東西。

這兩樣東西一直都被供奉在祖祠當中，別說外人了，就是極樂鎮的人，不到特殊的日子，本進不去祖祠。

然而，啞卻在跟村長的兒親之后，贅到極樂鎮，也有了進祖祠的機會。

一次，就一次！

啞只進過祖祠一次，這兩樣東西就不見了，而啞也離開了。

顯然，這兩樣東西就是啞走的。

圣被盜，啞消失，人就為了被問的對象。

在連番問之后，人才說出真相，原來啞不是啞，他姓燕，名昊天，來自遙遠的東方，他來到極樂鎮本就是個意外。

最初的幾年，他確實因為負重傷失憶了，可后來他恢復了記憶。

之所以在恢復記憶之后，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極樂鎮，主要還是為了報恩，于是，他就迎娶了村長的小兒，還搞大了人的肚子，順便拿走了極樂鎮的圣。

當燕昊天打算離開的時候，人其實已經有所察覺了，曾苦苦哀求過，要男人不要走，可惜，燕昊天還是走了。

當極樂鎮的人知道這件事之后，其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我們把你當自己人，你不但覬覦我們鎮子的人，還覬覦我們時代守護的圣，于是，有很多年輕人，都紛紛要求離開極樂鎮。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村長在知曉這一切之后，卻以強的手腕，制住了一切，不允許任何人離開極樂鎮，而啞燕昊天，也為了極樂鎮的忌。

對于人肚子里的孩子，最初是打算拿掉的，可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而這個孩子就是燕十一。

燕十一的到來，本來就是個意外，他的世給他帶來了很多不便。

燕十一的年很冰冷，他沒有朋友，也不到毫的親，無論走到哪里，人們都躲著他，而無論他做什麼，都會被人盯著，即便他做了很多有益于大家的事，也沒人會謝他。

最重要的是，他不可以進祖祠，更不可離開極樂鎮一步，只要他敢踏出極樂鎮牌坊一步，就會第一時間被人帶回去，而他將要面臨最特殊，最黑暗的待遇。

燕十一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承這一切，也不明白為什麼鎮子里的人都討厭他，更不明白娘親和姥爺會用那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但是，當三叔把這一切都告訴他的時候，燕十一終于明白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想要離開極樂鎮，去外面看看，去尋找自己的啞父親。

但還沒等他開始行，三叔就出事兒了。

三叔打破了極樂鎮的忌，提起了不該提起的人，說了不該說的，他遭到了嚴苛的懲罰。

三叔被從族譜上除名，在祖祠外面跪了一個月，沒有任何人給他求，也沒有任何人同他，燕十一曾經想要去幫助三叔，結果三叔斷了一條胳膊。

沒有人懲罰燕十一，自從燕十一知道他的世之后，鎮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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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在管他，即便是他娘親和姥爺，都不在管他，只要他不踏出極樂鎮的牌坊。

燕十一為了明人，而告知他一切的三叔，在祖祠外面長跪不起一個月之后，徹底淪為了殘廢。

在床上躺了幾個月，就一命嗚呼去世了，只留下妻子和年的兒。

此刻，怯生生站在燕十一邊的小孩，就是三叔的兒。

因為燕十一的緣故，燕小沫也為了小明。

“十一哥哥。”

“嗯？”

“你要離開極樂鎮嗎？”

“嗯。”

“哦。”

聽到這個回答，燕小沫抿了抿，眼睛頓時紅了，眼淚在眼眶打轉，強忍著不讓自己流淚。

但接下來，燕十一的一句話讓小孩喜出外。

“我是要離開，但不是現在。”

說到這兒，燕十一轉過頭，看著燕小沫說道:“就算我要離開，也會帶著你一起離開的。”

“嘿嘿！”

燕小沫聞言，甜甜一笑，只可惜，長得又黑又瘦，本就不漂亮，此刻再一笑，就顯得更丑了。

但是，燕十一眼中，就是最好看的。

沉默半晌之后，燕小沫問道:“既然你現在不打算離開，那為什麼還要天天來這里啊，真正五年了，你天天來，你是在等什麼人嗎？”

燕十一聞言，瞇起眼睛，沒有說話，但他微微點頭。

是的，他是在等人，可他要等誰呢？

燕十一也不知道，可能他是在等他那啞老爹，也可能是在等留下這把木劍的人，亦或者是在等其他的什麼人。

三年前。

燕十一在牌坊下看到了這把劍，這只是一把木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劍，而在木劍旁邊，地上有一行字:等三年！

燕十一不明白等三年是什麼意思，但他覺得這是自己離開極樂鎮的機會。

他不明白，三年之后會怎麼樣，會發生什麼，但他堅信，待到三年之期到了之后，就是改變命運的時候。

或許......可以改變命運吧！

燕小沫歪著頭，看了看燕十一，又看了看牌坊外面的大路，什麼都沒有，而此時，太西斜，夜幕即將降臨。

今天是除夕夜，也是燕十一十三歲生日，更是他拿到木劍的日子。

在早上天還沒亮，他就挎著木劍，來到了牌坊下等著，從凌晨等到現在，可他想要等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十一哥哥。”

“嗯？”

“太落山了。”

“我知道。”

“該回家了。”

“再等等。”

“可是......”

燕小沫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到燕十一沉聲道:“再等等。”

聞聽此言，燕小沫不在說話，著角，猶豫良久，最終鼓起勇氣，上前一步，跟燕十一并肩而立，然后的看了一眼燕十一，發現燕十一沒有什麼反應之后，燕小沫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對于燕十一而言，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他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偌大的極樂鎮，他卻不到毫的溫暖。

對于燕小沫來說，曾經的，家庭很幸福。

母親長得不漂亮，卻很勤快，就是喜歡嘮叨，但對，對父親都很好，是幸福的，也是天真的。

可當父親出事，最終去世之后，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母親郁郁寡歡，終日以淚洗面，一日不如一日，最終還是跟著父親走了。

在母親臨走時，沒人愿意幫助，只有邊這個年，在最無助的時候，向出了手。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還是那個不被人喜歡的孩子，是鎮子里的瘟神，而也為小瘟神，小明，跟屁蟲，天天跟在他邊。

難過嗎？

傷心嗎？

絕嗎？

難過過，也傷心過，更絕過，但還是幸福的，因為還有他，只要他還在，就什麼都不怕。

兩個被眾人，被世界拋棄的孩子，在那冰冷而漆黑的黑暗當中，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宛如那荒野當中的小草一般，堅強而倔強的活著。

未來會如何，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但只有彼此都在，那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他們都不害怕，至不會孤獨。

夕緩緩落山，最后一抹余暉，照耀在牌坊之上，也照在二人上，在他們后，倒映出兩道影子，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卻又相互地依偎著。

年手指搭在木劍的劍柄之上，目視前方，孤獨而平靜，而孩則歪著頭，甜甜的看著他。

孩猶豫良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出手，巍巍的握住了年的手。

那雙手糙而溫熱，卻讓孩到無比的心安。

牌坊后是漆黑而溫馨的村鎮，而在牌坊下，卻是兩個孤獨的年。

他們孤獨嗎？

孤獨，卻又不孤獨，至他們自己不覺得孤獨。

太終究還是落山了，而燕十一要等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