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則關于金沙海岸被查封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江城。

 綏靖浩親自帶隊，作快準狠，一出手就把這地兒端了。

 盧婉是從電視里看到這則新聞，畫面上，人群熙攘，都低著頭，看著格外狼狽。

 還看到了德叔，手上戴著鐐銬，耷拉著臉，完全沒了之前見到的囂張跋扈。

 看來，虎落平，其實都是一個樣兒。

 只是，德叔進了刑偵大隊不過一天，就被放出來了。

 他出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來找盧婉。

 張士此時已經無妨，回了觀瀾府。

 盧婉正陪著張士說話，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來電。

 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德叔的聲音。

 “盧婉，我在你樓下，你出來，我要見你。”

 盧婉心里一驚。

 快步走到窗口朝樓下去，便看到一輛黑的轎車旁邊，站著德叔。

 “你找我有什麼事？”

 盧婉謹慎地問道。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想惹禍上，只想跟他劃清界限。

 “見了再說。”

 德叔掛斷了電話。

 雖然虎落平，但是他上的秉卻一點都沒有變。

 “誰找你？”張士夠著脖子，好奇地問道。

 盧婉不愿張士擔心，敷衍了一句，“以前的一個同事，聽說我回來了，想請我幫個忙。”

 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張士趕說道:“你快去，別讓人家久等。”

 盧婉換了服，便出了門。

 在電梯里，猶豫著要不要給盛家軒打個電話，但一想到他那天冷冰冰的態度，又將手機收了回去。

 只前往，小心為上，將手機塞兜里，調了錄音模式。

 出了單元門，德叔就站在那里。

 見盧婉出現，他蹙的眉頭稍微松了松。

 “什麼事？”盧婉淡淡地問道。

 德叔長舒了一口氣，他臉并不好看，睥睨著眼掃了盧婉一眼。

 他掏出一張卡遞給盧婉，“這是那一千萬，還給你。”

 盧婉沒接。

 “這錢你還給盛家軒，給我沒用。”

 吃進去的又吐出來，肯定是消化不了。

 盧婉秒懂德叔的用意，對方想借的手，給自己找臺階下。

 “給你給他都一樣，拿著吧。”

 他著那張卡，一直沒有收回。

 盧婉仍不接。

 “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轉就要走。

 德叔住了，“錢你替我還給他，順便幫忙帶句話，做人做事不要太絕，他斷了我的財路，如果再趕盡殺絕，對彼此都沒得好。”

 盧婉頓住了腳步，沒有回轉，“您這是威脅我嗎？”

 求人辦事，總得拿出一點誠意出來。

 顯然，對方并沒有。

 “我說了，之前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都是道兒上混的，吃的就是這口飯。何況，我也兌現了承諾。”

 盧婉轉，清冷的目看向德叔。

 四目相對，的眼神更加的堅定。

 “你確實是兌現了承諾，可你傷他，辱沒他尊嚴，你把他置于何？今天你落到這種下場，原本就是你咎由自取。”

 德叔了怒氣，眼眸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老子財路多的是，斷了一條，老子還可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副锃亮的手銬卻落在了他的手腕。

 綏靖浩一臉肅冷地出現在他側，德叔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本能地掙扎。

 “陳遇德先生，你涉嫌走私，請配合我們調查。”

 不及德叔反應，兩個警察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就將他往不遠的警車推搡。

 “還有什麼財路，你老實代。我警告你，這一次證據確鑿，你就老實在監獄里養老吧。”

 綏靖浩厲聲喝道。

 德叔的眼里閃過一慌，但并無認輸之意。

 “你沒事兒吧？”

 綏靖浩站在盧婉面前，有點不自然。

 目卻是迅速地掃過，發現并無大礙，長舒一口氣，說道:“我派幾個人在這附近保護你，要是有人擾你，給我打電話。”

 “不用，我沒事。”

 盧婉趕忙拒絕。

 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尷尬，但綏靖浩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公是公，私是私，保護你也是我們的職責。”

 他堅持，盧婉便不再說什麼。

 “謝謝你。”

 道了謝，綏靖浩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于是，他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轉離開。

 上了車，卻立刻給盛家軒打了電話。

 “陳遇德剛來找盧婉了，你留心一點。人我帶走了，這次應該沒機會出來了。他這個人復雜，認識的人多，我怕他會使壞。”

 公是公，私是私，綏靖浩分得清。

 在盧婉這件事上，他跟盛家軒不對付。

 但是在工作這件事上，他絕對不夾帶一點私人。

 “好，我會留心，讓你費心了。”

 當晚，盛家軒造訪刑偵大隊。

 陳遇德被帶回之后，即便證據確鑿，他卻一副不配合的架勢。

 這種社會毒瘤，頑固老油條，不是好對付的人。

 綏靖浩親自上陣，奈何對方油鹽不進，他本就脾氣暴躁，這會兒更有一種滅了他的沖。

 他從審訊室出來煙，口氣，卻見盛家軒坐在椅上過來了。

 “你來這兒做什麼？”

 綏靖浩滿眼都是疑，目所及之，盛家軒上的傷，明顯比之前要重。

 “他應該想見我。”

 盛家軒也是言簡意賅。

 綏靖浩返，沖正在做筆錄的工作人員示意，那兩人很快拿著東西就出來了。

 “你去吧。”

 綏靖浩說道。

 “監控關了。”盛家軒吩咐道。

 綏靖浩沒。

 “放心，我不會來。監控關了，你還是可以錄音。”

 這句話，提醒了綏靖浩。

 現在的關鍵，就是要陳遇德開口。

 監控關掉，盛家軒出現在審訊室。

 德叔角噙著一抹笑，“青出于藍啊，你果然比老爺子厲害。栽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

 都是明白人，也不繞彎子。

 盛家軒坐在椅上，還是淡淡的表。

 他不吭聲。

 德叔又問:“要怎樣，你才肯放我一馬。”

 盛家軒的眼眸閃過一抹戲謔，“你說呢？”

 “只要我能出去，我可以翻倍補償你。”

 他提了錢，但對于盛家軒來說，錢真不是事兒。

 “就這？”

 盛家軒故作不屑地反問。

 “兩千萬不是小數目，你別太貪心。你小子夠狠，但做事別太絕，不然里翻船。”

 他要不提醒，盛家軒還不想把事兒做得太絕。

 “給我兩瓶啤酒，要青島雪花那種。”

 盛家軒沖門口的綏靖浩說道。

 他連頭都沒回一下，卻料到綏靖浩肯定站在門外。

 綏靖浩不懂盛家軒的意思，但他很聽話，迅速從辦公室的柜子里掏出兩瓶啤酒，給他送了過來。

 “喝了它。”

 盛家軒發了話。

 他目灼灼地看向了德叔，語氣不重，但卻像是命令。

 吹瓶子喝啤酒，對于德叔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小case。

 他拎起瓶子，用牙齒咬掉瓶蓋，咕咚咕咚很快就把兩瓶啤酒

喝下了肚。

 喝完了酒，他將兩個空瓶子仍在桌上，打了一個飽嗝。

 “兩清了吧？”

 他又問，這一次，盛家軒沉著臉，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用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腕上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