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夔來了興致，他對破案似乎有一種喜悅甚至是癡迷，趕問道：“什麼案子，可否說說？”

聞安臣也是側耳傾聽。

董鳴長回憶了一下，道：“當初那案子，極是離奇，也很是轟，而我爲順天府推，案子的卷宗，都要來我這兒走一趟。本現在還記得，那捲宗裡面是怎麼寫的。”

“案大致是這樣的。”他語氣緩緩的，將這件事的原委道來。

在武清縣城東四里，有一座小小寺廟，規模不大，不過只有一進院子，甚至由於年久失修，已經有些破敗了。這小寺廟中，住著兩個僧人，兩人年紀都不小了，一個已經年過古稀，另一個，也是花甲之年。這裡頗爲僻靜，香客也，遊客也，香油錢更，兩人日子過得是很清苦的，但也算是安靜閒適。

有一日傍晚，卻是有兩個老道士敲響了寺門，和尚打開門一問，原來這二位是來借宿的。兩位老僧人便讓他們留宿在寺裡了。

結果第二日，一整天這寺廟都沒什麼靜兒，門也不開，外頭喊，也沒人迴應。鄰居很是擔心，便搭了梯子，越牆而。結果四下一看，發現四人都不見了。整個寺廟裡裡外外都找了一遍，也什麼都沒找見。

鄰居趕報了，武清縣令趕帶著差人前來，把寺廟又給檢查了一邊。他們發現，僧房中的東西，盡都齊全，都完完整整的放在哪裡。而那兩個老道士的行囊中，則是有幾十兩銀子，也都在，沒人過。

衆人都是大駭，更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案子也就沒有告破。

而過了沒幾天，有一個小牧發現了線索。

他放牛的時候，瞧見村子南邊一枯井裡有些東西，似乎是死，他沒敢多看，趕回回來了。武清縣令帶人去現場，結果在枯井中發現了四，正是那兩位老和尚和兩位老道士的，死重疊在一起，上一點兒傷勢都沒有。

聞安臣兩人聽了，都是嘖嘖稱奇、

曹一夔驚道：“四個人都死了，偏偏四個人還都沒傷口？那他們是怎麼

死的？兇手又怎麼把他們挪到枯井裡面去的？而且兇手連銀子也不拿，又是爲何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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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的這些，我一概不知。”董鳴長苦笑道：“誰也不知道，而且到現在也還不知道。更離奇的是，那口枯井離著寺廟足足有十幾裡遠。”

曹一夔追問道：“那這個案子是怎麼破的？難不到現在還沒破？”

董鳴長神有些古怪，道：“武清縣令破案不過，直接行文順天府，他當時說的原話我還記得。”

“一不失，則非盜。年皆衰老，則非。邂逅留宿，則非仇。無寸傷，則非殺。四人何以同死？四何以並移？門扃不啓，何以能出？距井窵遠，何以能至？事出理之外。吾能鞫人，不能鞫鬼。人無可鞫，惟當以疑案結耳。”

聞安臣聽了，頓時岔了氣兒，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位縣令老爺，也真是個妙人。直接把這個事兒歸結爲鬼神之事，言道自己無能爲力，大有你行你上啊，不行別嗶嗶的意思。

曹一夔也是瞠目結舌，道：“難不這案子就這麼結了？這可是四條人命啊！”

“順天府也派人去了，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都沒能告破，最後只好以疑案結了。這事兒都鬧到府尹那兒去了，最後還是沒法子。用那縣令後來自己向別人誇口的話說便是：徑申上，上亦無可駁詰，唯從所議。”董鳴長無奈道。

曹一夔狠狠的拍了拍桌子：“這庸，簡直是草菅人命！本豈能坐視？等此間事瞭解，我便要親往武清縣，重審此案！”

董鳴長沒說話，聞安臣心中暗道：“這曹一夔，正義確實是極強，而且有擔當，不怕得罪人。”

但他估計曹一夔估計得鎩羽而歸。

曹一夔看向聞安臣，道：“鄒斯文被殺這個，你心裡有底兒了麼？能不能破？不會也以疑案瞭解吧？還是要跟鬼神之說關聯上，說是惡鬼索命？”

語氣中帶著一些嘲諷，顯然心裡還有火氣。

聞安臣一聽，就知道他不認爲自己能破這個案子。

也難怪曹一夔會這麼想，

這個時代的室殺人案，應該還是極爲罕見的吧！

一般來說，在大明朝這個時代，上這種案子，由於科技手段近乎於無，所以對這種案子破獲的機率很低。大部分時候，要麼被定位自殺，要麼就是被認爲是惡鬼索命。

畢竟這個時代，鬼神之說還是極爲盛行的，也有許多人信這個。所以之前聞安臣說這死法可能還會有第二種解釋的時候，王大和宇文都會想到那兒去。

“說遠了……”

董鳴長擺擺手，他把話題拉了回來，瞧著聞安臣道：“你當也知道，再有幾日，若是咱們順天府還破不了案子，這案子就要移給曹大人了。”

他看了一眼曹一夔，道：“曹大人也是明磊落之人，本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要說這案子咱們壞在手裡，到頭來讓人家收拾，這個人，本丟不起！聞安臣，你再要幾日才能破案？本就要你一個準話！”

“本信得過你，也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只要是你給出時限來，本拼著這老臉，也得在曹大人面前多給你掙出來幾天。”

他瞧著曹一夔，笑道：“曹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面子，你給不給我？”

曹一夔沒想到素來剛嚴方正的董鳴長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由得苦笑一聲：“董大人，你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下還能說什麼？”

他出三手指來：“本來後天就到了時限，不過我再寬限三天，最多三天。”

言下之意在，自然是給了董鳴長這個面子，能再寬限他三天。

聞安臣聽了，心中一陣。

董鳴長爲自己頂住了力，爲自己頭上撐起了一片平安，若是沒有他在上頭頂著，自己如何能如此安心的破案？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應該就是董鳴長能做到的極限了，他拉下老臉來說出這番話，最多最多，曹一夔也就能再多給三日的時間。這是曹一夔最大且最後的讓步，以聞安臣對他的瞭解，曹一夔能作出這樣的讓步，真真是極爲難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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