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張居正的目看去，才發現，原來在張居正的手中竟然有幾鬍鬚！鬍鬚很長，比一般人的頭髮也差不多了，看樣子應該是方纔張居正捋鬍鬚的時候，被他順手帶下來的。

聞安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不應該呀，張居正才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而且以他的份地位，肯定是保養的很好的，爲什麼會掉鬍子呢？

想到此，聞安臣心下一，便細細的觀察了一下張居正的頭髮。卻是發現，張居正本該油亮烏黑的頭髮，竟然顯得有點兒稀疏，可見他現在應該不單單是掉鬍子，也在掉頭髮。聞安臣心中更是納悶兒，於是便又是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下張居正的氣。

這一看之下，他卻是心裡狠狠的一跳。

張居正氣度雍容，威嚴十足，令人不敢視，但他的氣竟然有些虛弱暗沉。

其實方纔張居正剛一進來的時候，聞安臣就應該注意到這些了，但方纔他實在是被張居正的芒給弄的不敢直視，而且他也知道張居正素好漁，家中姬妾許多，便也沒多想，只以爲他是酒過度纔會這樣，因此也就沒放在心上。但現在仔細瞧了之後，卻是覺得很有些不對勁兒，以張居正的年齡，以他對保養的重視，以及養尊優的程度，是不應該出現這種況的。

聞安臣想問，但又不太敢張口，畢竟他跟張居正又不悉，如此貿貿然發問的話，實在是有點唐突。

但張居正顯然有很強的捕捉他人神的能力，瞧了聞安臣一眼，道：“你有什麼想說的，直說便是。你是老六的朋友，在老夫這兒，也不用那麼拘謹。”

“是。既然大人這麼說，那學生便直說了。”

聞安臣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瞧著大人您似乎氣略有些不佳，方纔您捋鬍子的時候，似乎掉了幾鬍鬚，頭髮也有些稀疏。學生敢問，大人最近是否頻繁掉頭髮掉鬍子，常有悶氣短，頭暈眼花這種癥狀？”

張居正有些詫異道：“你怎麼知

道？”

聞安臣道：“學生略涉獵過些醫道。”

張居正點點頭，信了他這個說辭。這是很正常的事，明朝的文人士大夫們興趣很廣泛，其中涉獵醫的也非常多，正所謂不爲良相便爲良醫。

其實聞安臣也真沒撒謊，他前世的時候到確實是涉獵過一些醫學養生之類的知識。

張居正沉聲道：“你說的這些況，老夫確實是有，老夫也頗爲納悶，不知到底爲何。”

聞安臣問道：“沒有請過大夫麼？”

張居正搖搖頭：“沒以爲是什麼大事兒，便沒有請大夫，省得傳出去，又有些人說老夫子出了岔子！”

他冷笑一聲：“若老夫真的出了什麼病，這些小人就要四蹦噠了。”

他看著聞安臣，頗有些急切地問道：“聞安臣，這到底是什麼況？你能說清楚麼？”

哪怕是位再高，權力最大，便是位高權重如九五至尊的皇帝，涉及到自己的，也都會非常張，這也是人之常。

聞安臣道：“學生現下對您瞭解的還是太，並不敢妄下論斷。畢竟可能出現這種況的原因還是多的，學生難免要問幾句，不知……”

說到此，他神間便有些爲難。畢竟他問的問題中，有一些可能會涉及到一些私之事，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問張居正，那未免有些太過隨便了。張居正顯然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他可不是那麼隨便之人，沉片刻，便道：“這樣吧，你把要問的東西，寫在張紙上，而後讓老六拿給老夫看。老夫一一作答之後，再讓老六拿回給你，便這麼做吧！”

聞安臣應下：“是，學生曉得了。”

而後又說了幾句，聞安臣便很識趣兒地告辭離開。今日能見張居正一面，他便已經很知足了，若是非要死乞白賴的留下來跟人家說話，那未免太不識擡舉。

第二日中午時分，張靜修過來了，對聞安臣道：“你昨日說的話父親大人非常重視，今日還特意請

了一位太醫過府來看，結果那太醫也說不出什麼來，看來這事兒終歸還是要著落在你上。”

聞安臣點點頭，道：“我心裡有些猜想，但現在還不敢確定，我寫些問題，你拿去問令尊，若是跟我想的差不多，那這事兒可就不簡單了。”

聽他這麼一說，張敬修面也凝重起來，趕道：“好，那你快寫。回去之後，我速速拿給父親看。”

聞安臣其實昨日回來之後就已經開始寫了，幾乎寫了一宿，現在早就寫好了。這會兒張靜修一說，他便把自己昨晚寫的那張紙遞給他，張敬修的掃了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道：“你問的問題怎麼這麼多呀？而且還有許多事涉及私，連父親大人的閨房之事你都問？這個實在是有點……”

聞安臣正道：“所以我昨日纔不肯當著首輔大人的面問，就是生怕他有所顧忌，不肯說出來。你別以爲我是在胡探聽私，事實上這裡面每一個問題都事關重大，萬萬不可輕忽。”

“好。”

張靜修點點頭，道：“我信得過你。”

他正要離去，聞安臣忽然問道：“哎，對了，董鳴長大人不是被彈劾了麼？現在怎麼樣了？”

提起這茬兒來，張靜修臉有點兒不好看，沉聲道：“有父親大人在，他自然不可能被置的太狠，只不過估計京城是呆不下去了，估計會平調吧，應該是外放出去。”

聞安臣默然點頭。

因著張居正的事，聞安臣等人又要在這裡呆好幾天，看起來短時間是回不去了。

第二日一早，張敬修過來了，手中拿著一張紙，遞給聞安臣，道：“你瞧瞧吧，你問的問題，父親大人都在這上面回答了。”

聞安臣接過來，大略掃了一眼，張居正的字很漂亮，不是館閣，甚至跟其他名家的字也都不太一樣，宛然自一家。他寫的字，字如名山大嶽懸崖聳峙一般，巍然極有風骨。“

聞安臣坐了回去，拿在手中細細的查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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