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跳了下去，我卻并沒有作，只是嘆了口氣，走了過去。

走到邊緣，我底下頭，看向下方，只見在下方大樓前的地面上，一名仰面躺在地上，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上藍的襯衫和白的齊膝已經被鮮浸，軀在泊中微微著。

我閉上了眼睛，不再看這一幕，幾秒之后，再次睜開，再向下看的時候，只見下方的地面一片空白，搐的和滿地的鮮都已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從我背后幽幽響起：“你是誰？”

我回過頭，看著站在我后，渾沒有半點跡，仿佛不曾跳下去過的，出一苦笑：“我們來的可真巧，一來就到你的死亡時刻了。”

眼前的，表淡漠，軀有些明，顯然是一只鬼魂。

而的臉龐，赫然和我們下午在跑馬山墓園里，卓昭月的墓碑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沒錯，站在我面前的，正是卓昭月的魂魄。

人死后，三魂離軀殼，至轉世投胎前之歷程稱之為「中」。所謂「前已謝，后未至，中現前。」前已謝指此期壽命已盡，后未至意謂尚未投胎。就一般而言，人死后皆有中。然大善大惡者則無。一人生前積極行善，認真修行，對三寶及凈土深信心，斷氣后毋需歷經中階段，剎那間往生極樂。升天及下地獄者亦等同此速。

但是自殺的鬼魂是無法投胎的，他們的魂魄，會永遠停留在中的狀態，每隔七天就重復一次死前的場景。

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自殺的鬼魂想要解超生，就只有尋找替死鬼，讓別人的魂魄來代替自己，然后自己就可以去投胎。

然而這種方式畢竟是害人命的惡事，有損功德，通過找替死鬼而得以投胎的鬼魂，就算下了地府了回，來世也得償還今生的孽報，又不知道會牽扯到多因果，甚至可能不了人道，淪落進畜生道之中。

佛家講究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其實很多時候，就是針對想要自殺的人，若是能讓心存死志之人回心轉意，那就是真正的大功德。

不過不管自殺之人如何選擇，被拉來當替死鬼的人，卻也只能代替前者，永遠不得超生，沉淪在兩界邊緣，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死亡。

卓昭月和波英到的，顯然就是一個從這樓上跳下去自殺的孩的魂魄，原本是想要拉波英來做替死鬼，卻被卓昭月代替。

剛剛我們到的，就是卓昭月每隔七日重復一次的死亡場景，所以我才說巧，這七天一回的事剛好被我們到，確實是很巧。

卓昭月看著我，雙眼依舊淡漠：“你知道我不是活人，你不怕我？”

我微微一笑，道：“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害人。”

“你為什麼這麼認為。”卓昭月面無表的看著我。

我聳了聳肩：“如果你想害人的話，你怎麼還不過來？我站在這里，你只要一推，我就會掉下去了。”

卓昭月沉默了起來，片刻后才開口道：“我不過來，是因為你上有東西，我沒法過來。”

我知道指的是我上帶著的幾件雷擊木的法，雖然在我手上對付像鬼靈那樣等級的兇煞造不多大傷害，但是眼前的卓昭月只是一個普通的替死鬼而已，如果被我上圓覺大師開過的法傷害到，甚至可能魂飛魄散。

我看著卓昭月，低聲道：“我是波英的朋友。”

卓昭月淡漠的雙眼中終于出現了一波：“小英——你說的是真的？”

我又點了點頭：“如果不是波英的朋友，怎麼會知道你的事，你是卓昭月吧？”

卓昭月又沉默了一下，開口問道：“小英——現在怎麼樣，還好麼？”

我能聽到語氣中帶著的一關切，心知還未曾泯滅人，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現在很好，很健康，已經在工作了，今天下午才去你的墓看過你。”我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不知道你在這里。”

卓昭月垂下了面孔：“是麼，那就好。”

我又道：“現在還在找害死你的兇手。”

卓昭月抬起頭，臉上第一次有了表，似乎是悲涼，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有些喜悅。

“找不到的。”

我點頭道：“我也知道找不到，拉你替死的那個孩，現在應該已經在間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投胎。”

卓昭月的臉上出古怪的神，像是哭，又像是在笑，又仿佛蘊含著一怒氣：“是啊，已經到間了，但是我還在這里。”

我心里微微有些警覺，雖然看卓昭月的樣子，還是有理智的，但是畢竟是無緣無故而枉死，還要替人這無窮無盡的折磨，哪怕是再大的善人，也不可能毫無怨氣。

問題就在于這怨氣有多大，如果怨氣很大的話，就會化為兇鬼害人，那我就不得不除掉了。

我見臉上的表有些扭曲的趨勢，連忙開口想用波英來安：“波英和我們說了很多你的事。”

“是麼？”提到波英，果然卓昭月臉上的表緩和了很多：“可是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的，小英是絕不會告訴你們我是被鬼替死的吧？”

說到這里，卓昭月出一有些警惕的表，我知道在懷疑我們，于是開口道：“是啊，波英并沒有告訴我們有鬼，一直以為是有人殺了你，還差點被當做神病。但是我們……額，我們相信有鬼，所以能猜到你在這里。”

“哦？”卓昭月道：“你們不相信有鬼，卻能和小英為朋友麼？”

我聳了聳肩：“實際上我們和認識才一天。”

說著我就把今天的事和卓昭月說了一遍。

卓昭月聽完之后，臉上的表有些復雜：“小英還是這樣。”

我附和道：“是啊，從前就是不信鬼神的吧。”

卓昭月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這個。”

直視著我的雙眼：“從以前開始，小英就經常會牽扯到這些事。”

“這些事？”我愣了一下：“你是指——”

“鬼。”卓昭月很干脆的說出了口：“從以前開始，小英就經常會撞鬼，我和在一起的兩年里，就上了好幾次。”

我聞言心里微微一驚：“什麼意思？”

卓昭月淡淡道：“就是這個意思，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似乎小英去的地方，總會鬧鬼，好像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鬼一樣。只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發覺，還以為到的都是人，但是我能看出來，經常到不是人的東西。不過我一直很小心，不讓和那些東西接，但是沒想到最后還是沒有逃過去。”

原本卓昭月口中說出來的這些，應該是很無稽的事，雖然人的八字有輕有重，八字重的人氣也重命也，一般很難撞鬼，而八字清的人就相反，但是這些都是相對的。

就像我所說，在現代社會，無論妖魔鬼怪，都是小概率事件，絕大多數人的一生中都難以到一次，八字再輕的人也沒有走到哪里都撞鬼的說法。

但是對我來說，這卻并不是不可信的。

因為我自己就是這樣，因為我爸爸代替我承了馬家三代失一人的詛咒而失蹤，我現在變了無命之人，很容易招惹妖魔鬼怪。

而且其實今天一天和波英相下來，我心里確實也是有一點這種猜想的。

波英似乎是真的很容易撞鬼。

今天一天下來，我們毫無主意識的況下就去了四個靈異地，除了我們沒有親眼看到的波英所說的中醫院太平間后面的鬧鬼事件，其他的都是確實有鬼存在的，不管怎麼說，這也太巧了。

兩年前波英和卓昭月在這里撞到自殺的鬼魂，也是有問題。畢竟這雖然是鬼樓，但是在們兩個人之前，有過無數學生造訪過這里，是這個天臺，估計來過的學生就有數百，可是之前的學生來這里全都沒有問題，唯獨波英一來，這找替的鬼魂就現形了。

真的是好像波英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鬼一樣。

然而如果真的是這樣，有些事就很奇妙了。

如果波英真的是因為某種原因容易撞鬼，那按理說應該本活不到今天才對。

因為到的鬼不是每一個都沒有惡意的。

兩年前的事不說，像是今天在龍泉路的那個人，還有墓地的那些鬼魂。

波英一個沒有任何特殊力量的普通孩，卻經常和這樣的惡鬼兇煞打道，怎麼看也應該早就被鬼害了。

然而好像是冥冥中有什麼力量在保護一樣，兩年前有卓昭月保護，甚至代替而死，兩年后的今天，就在要被龍泉路的鬼魂所害死的時候，恰好又上了我們。去跑馬山，也剛好有我們隨行，因此安然下山。

雖然世界上有很多巧合，但是這也太巧了。

這時候，一道沒沒有起伏的聲音從卓昭月的后面響了起來：“那個孩——”

我和卓昭月同時回過頭，只見說話的人是楚思離。

他看著我們兩個，淡淡道：“那個孩，上沒有氣。”

“沒有氣？”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是說氣很弱麼？”

楚思離搖了搖頭，又重復了一遍：“沒有氣，不是很弱，是一也沒有。”

我頓時無語：“你怎麼不早說？”

楚思離還是老樣子的回答：“你沒問。”

我說不出話來，心里卻是波濤洶涌。

人活在世上，不論如何，必然會帶有二氣，也許男人氣旺盛一些，氣一些，人氣盛一些，氣一些。

無論是盛衰，還是盛衰，只要是活人，上必然會帶有氣，那是人存活的本。

一個沒有氣的人，還是活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