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村的村寨中，大家圍在空地中央，氣氛一片低沉。

所有人的臉都很低沉，男生們不甘心的咬著牙，生們聚在一起低低的哽咽哭泣著。

黃雅云的被圍在中間，鋪上了一層白布，不過此刻，那白布已經被鮮染了紅。

我低著頭坐在邊上，一言不發，雙拳握，手指甲都掐進了掌心，卻毫覺不到痛。

許莉雙眼通紅，跪坐在黃雅云邊。

“都怪我，要是我讓大家一起去找，說不定就能及時救下黃雅云了。”

“都怪我，都是我沒有看好大家，黃雅云走失了還不知道，要不是這樣，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許莉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幾個男生連忙走上來安，說什麼不是許莉的錯。

我卻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黃雅云的。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認識，而且關系不錯的人死在面前。

雖然我認識的人有很多都已經死了，但是他們大多數都是死后我才看到的，即便是先生，當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也已經是他死之后了。

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親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在幾個小時之前，還和我們一起行一起談笑，卻就這麼跳下去死了。

這種覺我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比起悲傷，更多的是憤怒和不甘，還有一種無以言表的。

黃雅云被鬼附跳崖而死的事，我自然是不能告訴許莉，只說黃雅云在森林里迷路，失足落崖摔死。

波英本不信鬼神，來的時候也只看到了已經死去的黃雅云，自然也不知道這件事，更不可能告訴其他人。

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真相。

附的鬼，不是別人，正是那只龍泉路的厲鬼，從昆明一直追到了這里，害死了黃雅云。

許莉很自責，以為是自己的疏忽害死了黃雅云，其他人也都很自責，覺得自己要是和我們一起去找，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害死的是我們。

因為那只鬼是我們引來的。

是追著波英和我們過來的。

離開昆明之后，我們就找理由，讓波英也帶上了雷擊木的法，雖然如陳籦湦所說的，沒有氣的無法發揮法的力量，但是起碼可以保護不被附。

那鬼沒有辦法附，沒想到竟然開始對其它人下手。

這是我們的疏忽。

我覺得把波英帶在邊，然后帶上法就很安全，哪怕那只鬼過來襲擊我們，靠我們幾個人也能解決，所以本不用擔心太多。

但是我卻忽略了，這次不是我們幾個人，還有其他很多人，他們都是普通人。

我們只注意著保護波英，卻忘了，其他人也都是普通人，他們也無力抵抗鬼。

事實上那鬼也確實是開始對其他人下手，最后附了黃雅云，讓跳崖而死。

因為我們的疏忽而導致黃雅云被鬼害死，這就等于是我間接害死了，因為讓波英和我們一起走的主意是我出的。

我這麼想著，雙拳越握越，牙關也越咬越，幾乎要咬碎牙齒。

其他幾人也都很沉默，想來他們或多或也有這種想法。

看著沉悶的眾人，我站了起來。

“大家不要再這樣下去了，許領隊，你也別自責了，黃雅云的死，責任在我們，是我們沒有及時找到。”說出這句話，幾乎費盡了我全的力氣。

許莉哭道：“小馬哥，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在安我，但是我真的很后悔，要是我們在山腳下，我能再點一次人數，就不會這樣了，黃雅云——黃雅云——”

說不下去了，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

大家也都不忍心再看，許多男生也忍不住落淚。

雖然距離出發才不過一個多星期，但是這段日子下來，志愿者們彼此之間的也都培養出來了，而且雖然這些天我們失去了不人，但是基本上都是自己回去的，現在卻有人死了，這對大家的沖擊可想而知。m.166xs.cc

電視臺的人在那邊商量著什麼，出了這種事，拍攝肯定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想要再說什麼，卻見那邊羅噶走了過來，旁邊還有一個打扮有些古怪的哈尼族老人。

羅噶走過來給我介紹道：“這位是村里的匹，他來為死者祈福。”

我知道匹就是哈尼族的類似祭司的存在，匹的角相當于哈尼族社會中的智者。他們悉哈尼族的傳統文化和傳統習俗，將文化自覺傳承下去。匹被看是能與神鬼想通的智慧源泉，將世間的敬意和祈禱傳遞給神，把神的意志轉達給世間的人，在哈尼族村落中的地位很高。

匹又稱帕、莫批，與村寨頭人、鐵匠同為哈尼族社會的三種能人。“帕”意為能言善道、知禮識儀的老人。帕通曉本民族歷史，經常為他人除病禳災。按其職能，帕還可細分為帕莫、帕約、帕協三種。

帕莫能唱《米》《薩米》等指路經，可主持大型祭祀活；帕約可殺牛祭獻寨神，能主持一般喪葬活；帕協能看卦占卜，可協助帕莫主持祭祀，有的還掌握草藥知識。

哈尼族還有“尼莫瑪”，漢語意為“師娘”，多由中年婦充當，可以占卜看卦、治病驅鬼，但不能從事殺牲祭祀、為喪者送魂指路等宗教活。例如蛋卜，將病人過的一個蛋給“師娘”，對著太視，如果蛋清白為吉，混濁為兇；然后剝開蛋殼，據蛋白、蛋黃的紋路、和形狀判斷病源。

在雙子村這種小村落里面，這位匹應該就是地位最高的人了。

我對匹老人彎腰敬了一禮：“多謝匹了。”

匹點了點頭，開口道：“孩是為了村子而來，卻失去了魂魄，的疏，應該由我送到米去。”

哈尼族的人認為，男人有九魂，人有七魄；“失魂落魄”，人會生病甚至死亡。未婚或已婚但無子者死后靈魂稱“哈”，已婚而僅生孩者死后靈魂稱“沙”，非正常死亡者靈魂稱“疏”，都有若干忌。有子或多子者正常死亡，要盛殮厚葬，由巫師匹念“指路經”將其靈魂送歸“米”或“薩米”之地。

按道理說，數民族一般都是很排外的，儀式也不會讓外人來參與，認為會玷污了儀式的神圣，匹親自來為黃雅云一個外人來送行，也算是很見了，我沒有拒絕這份善意，而是點頭同意了。

其他人也沒有異議，雖然之后肯定要把黃雅云的送回家，但是鄉隨俗，大家也希死在這片土地上的黃雅云能夠安息。

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巫師匹穿著黑的儀式服，臉上畫著圖案，手中則揮舞著綁著許多白綾的長桿和一把黑的大扇子，開始誦念經文。

只見他用一種類似唱腔的音調開口了。

去兮去兮，行路邊站。堂狼山之旁，除穢搖神扇，倘若不搖扇，難把穢來除；人逝名猶在，倘若名不在，難把路來指。逝者爾一人，逝時如日耀，生時如月，在世百事順，壽長如松柏，而今糧備足，用俱齊全，彩云騰騰寨邊降，微風徐徐傳言來。現在把路指，人逝名來教。制靈魄離，魂魄臨斯地，犧牲來祭祀。青棚朗朗，凈靈綴閃閃，祭酒黃澄澄。

今晨黎明時，出門騎駿馬，聞言前行，犧牲隨趕去。去時得祭品，祭品隨爾去；去時得犧牲，犧牲隨爾去。祖界谷魂飛，田間百谷，百谷隨爾去。祭品隨爾去，祭品隨爾時，谷魂留人間；靈柩隨爾去，靈柩隨爾時，壽祿留人間；繁衍隨爾去，繁衍隨爾時，育魂留人間，子孫更興旺。

犧牲隨爾去，犧牲隨爾時，畜魂留人間，五畜更興旺；神座隨爾去，神座隨爾時，儀式留人間，靈牌樂融融。前行復前行，指路往前行，人人這般作，逝者爾一人。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匹的經文，奇怪的是，明明他用的是我們沒聽過的語調，但是大家都能聽懂他所誦唱的是什麼。

哈尼先民認為匹口中念出的誦咒是十分神而神圣的，只有嚴格按照匹的指導，死者的靈魂才能一站一站地回歸祖界，所以無論是什麼況的死者，都必須由匹來誦念經文，送其回天。

火下，眾人都在心中默默祝福，希黃雅云，能夠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