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過往

「賢弟！賢弟何在！」

皇帝進了姜府之後，很是練的繞過影壁和假山，朝著正堂走去。

一路上，不管是面帶驚訝的員將軍，還是侍家丁，都跪拜在地上，迎接這位「不速之客」。

此刻的姜府張燈結綵，掛著紅綢子。

皇帝越看越覺得滿意，腳步越發的輕快，很快便進了正堂。

「臣參見陛下。」

正堂，迎接皇帝的是一個穿著大紅喜服，面容和溫潤，恬靜清秀的，一舉一之間都好似扶風楊柳，一看就知道是極富貴榮華的人家，才能夠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嗯？」

皇帝卻佯裝不喜的皺了皺眉頭，旋即便鬆開，假意呵斥道：「先前你喚朕陛下，是站在趙閣老家大小姐的位置，現在怎麼還喚陛下？」

聞言，笑道：「只是訂婚，尚還未曾全禮，若是現在改口，怕是回不去家，還請陛下見諒。」

「趙閣老的家教也太嚴了些。」

皇帝嘟囔了一句，問道：「賢弟在何？為何留弟妹一人在此招呼？」

顯然，在霸道的皇帝眼裏，趙閣老家的規矩管不到他。

也知道皇帝的脾氣，並沒有糾正的意思，只是笑道：「在後院。」

「朕就知道.」

皇帝一聽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大袖一擺，便穿過月亮門，朝著後院走去。

跟在皇帝的後，笑道：「自父親將百鳥朝與七探蛇盤兩門槍法給他之後，便夙夜不寐，整個心思都掛在了上面。」

「朕來收拾他！」

皇帝如何聽不出來，這是弟妹在找他告狀呢。

自己這個賢弟什麼都好，但就是在武道上，純純的武瘋子，如今見到了昔年趙雲趙將軍的名槍法，不鑽研個廢寢忘食才是怪事。

但這個臭小子也不想想，這樣一來，會不會給外人一種，他是為了這個兩門槍法才與趙家大小姐訂婚的？

雖然在訂婚之前，哪怕是趙家大小姐都不知道自己家裏有這樣的一份傳承。

甚至皇帝都不是很清楚，趙閣老藏的很深。

估計也就是姜屈兵這小子在他眼前長大，老趙私底下考量了十幾二十年，這才決定在這小子為自己婿的時候，傳下這兩門槍法。

但這些事，自己這些親近人知道，外人去哪裏得知？

為了賢弟的名聲也好，為了以後他的家宅安寧也好，這個家事怎麼也得管一管。

再者說，現在這小子也算是新婚燕爾，放著新娘子不管，天天抱著一桿槍甩來甩去，皇帝自問要自己是新娘子，也會不爽。

如此想著，皇帝一路來到了後院，剛剛踏進去，便看到了蛇一般的長槍在舞。

時而形似大蟒，一舉一都是大開大合的暴力，時而又似赤練，看似無用花哨的招式下，藏著鬼魅蔽，驚心魄的殺力。

那手持長槍的年郎也是那般英武，就真的好似趙雲在世一般。

皇帝卻視若無睹，冷哼一聲道：「臭小子！」

「錚！」

長槍凝滯，槍鋒劃破空氣，發出龍嗡鳴。

那年郎停下槍勢，抬頭便看到了皇帝義兄那瞪眼睛的神。

頓時，放下長槍訕訕不語。

「哼。」

皇帝甩著袍袖上前，一把奪過年手中長槍，不由分說道：「七日，若是見你金鐵兵刃，見一次一次。」

話說的霸道，但暗地裏卻藉著袍袖遮掩，把一個件塞進了傻弟弟的手裏，同時暗暗打了一個眼。

年眨眨眼，在皇帝怒其不爭的眼神中，一個大手把年推到了他的未婚妻面前。

「夫君？」

含笑，趙家的規矩在心上人面前，顯的有些蒼白。

「這個給你，抱歉。」

年的道歉一如他的槍法，直接幹練。

但放在這裏就有點無趣，後的皇帝已經以手掩面，不忍卒觀。

卻已經習慣了心上人的子，低頭看了一眼年手中的雙魚玉佩。

而後微微揚起脖頸。

年可算是沒有在這裏遲鈍，將那雙魚玉佩掛在了天鵝一般的頸上。

「我很喜歡。」

微微一笑，無底線的原諒了心上人這段時間的無視。

「伱喜歡就好。」

年也笑了。

皇帝在二人後無奈的搖頭，一個在未婚妻面前不懂風月，一個在未婚夫面前毫無底線，真就

「報！」

一個錦衛的出現打破了這一份靜謐。

「陛下！建奴南下叩關！」

一句話，皇帝的眼神便冷冽了下來。

「傳旨！百朝會！」

「任命姜屈兵為復土軍第三衛指揮使，迎戰多爾袞部！」

朝堂之上，皇帝親自排兵佈陣。

黑甲的將軍上前，煞氣眼可見。

「末將得令！」

皇帝下了陛階，手中捧著一柄短刀，遞給了面前的黑甲將軍。

「此刀為朕親鑄，今贈予賢弟，待賢弟得勝凱旋，朕與賢弟在太極殿上飲酒慶賀！」

「是！」

將軍接過了皇帝的刀，奔赴戰場。

出征之時，在那城樓之上，站著一位穿婚服的。

風姿卓約，恍若仙子。

「待君歸來，便與妾婚，可好？」

說。

「好。」

他點頭，聲音很輕，卻順著的風兒傳進耳中。

頓時，佳人開而笑，比那桃花還要俏上百倍。

「陛下.」

錦衛言又止，面前是端坐朝堂的皇帝，以及臺下百。

「復土軍第三衛.全軍覆沒！」

「指揮使姜屈兵戰死！死前孤一人對戰敵將多爾袞，力竭而死！」

此話一出，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趙首輔神不悲不喜，但袍袖中的手已經握得發白。

「是嗎？」

皇帝的聲音依舊平靜，道：「不過一城一地之得失罷了，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己，皇帝喃喃自語的重複了一遍。

但任誰都看得出，皇帝眼中的哀傷與悲痛，已經濃到化不開的仇恨。

姜屈兵戰死之事，似乎只是大明北伐之戰的一個曲，就好像皇帝說的，不過一城一地之得失罷了。

三年後，大明北伐功。

百在彈冠相慶，大明百姓也笑意盈盈。

但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三年來，皇帝在夜深人靜時，總是一人在太極殿飲酒。

更多的人不知道，趙閣老家的大小姐，三年來一直都著素，卻沒有再流過一滴淚。

人的淚水，是有數的，流幹了，自然也就沒了。

直到那一日，皇帝駕親征，活捉了多爾袞。

那一天死了兩個人。

一個，是被皇帝命士開壇鎮，永不超生的多爾袞。

一個，是服下斷腸烈毒的趙瑩兒。

夫君既死，妾何獨活？

今日，既見害君之人已死，妾再無牽掛，自當隨君而去。

兒不孝，未能侍奉老父，來生甘為牛馬，以報養育之恩。

不孝趙瑩兒絕筆。

頓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