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芙沒好氣地白了弟弟一眼,卻不能不給王府頂門戶一個面子,總算是不挑剔這個新門的弟妹了。
敬奉過茶水后,眠棠便跟著崔行舟回轉,想要換一服去兆縣看看那人是不是哥哥柳展鵬。
崔行舟怎麼能放心一個人去那等子腌臜地方,表示要一同前往。
不過眠棠卻表示若是王爺同去,靜難免會鬧得太大,萬一走風聲就不好了。
崔行舟聽婉拒,倒是想到萬一眠棠想要與兄長說些私下里的家話,可能是不愿意他在旁邊聽。
于是他想了想又說:“我是一定要去的,我已經安排妥當,不會有人發現,你可以跟你的兄長單獨見面,我在外面等著就是了。”
眠棠抿了抿,終于默默點了點頭。
其實擔心的是那忠義兄弟,畢竟他們此時也在那縣衙里,若是跟淮王相遇,被他看出破綻便要多費舌了。
不過王爺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若再一味阻攔難免讓人生疑,只能先應下,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只不過等他們上了馬車之后,眠棠便有些發蔫,悠悠吐了一口氣。
崔行舟正給剝李子皮兒,聽嘆得喪氣,便抬頭看一眼道:“怎麼了?”
眠棠老實地說出了心中想法:“總覺得這了婚,反而更累,倒不如先前那般姘著,誰也不礙著誰……”
崔行舟最不聽這小娘皮說這等子怪話,不由得狠狠瞪一眼:“怎麼個不礙著誰?難不姘得厭煩了,再自由地換個不?”
眠棠懶得跟他解釋,不過真的很敬佩著他當初喬扮在北街時,能忍住不說走。
這懷揣著與人相待,就跟宿夜里吃多了,不消化地墜在胃袋里,時不時提醒著你不能自在快活。
眠棠總算是也會到了崔行舟當初進退兩難,患得患失。一會去了兆縣時,但愿刺青兄弟們莫要辜負了親筆刺下的四個大字,且得給兜住了!
等到了兆縣衙署的監獄旁,李媽媽的小兒子一早就安排妥當,親自在衙門口候著。
眠棠穿好了帶兜帽大氅,遮得嚴嚴實實的跟著領路的獄卒了監獄。
說實在的,縣太爺當真是特別照顧了這位疑似王妃兄長的,特意為他開辟了單間,睡的也是鋪著墊子的木床,桌子上還擺著吃剩下的燒和小菜,空氣里也彌漫著久久未曾散去的酒味。
可是那人卻依舊躺在木板床上罵罵咧咧:“我妹妹乃是眞州淮王的王妃,你們這些個狗屁小吏跟螻蟻一般,待我尋到了妹妹,便將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千刀萬剮!”
柳眠棠尋了角落站定,窺著牢房里的人看了一會,然后吩咐了旁碧草幾句話。碧草聽了,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便徑直走過去沖著里面喊:“嗨,那位公子,你且走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那男子昨日進來大吵大鬧一頓后,便發覺衙役們對他愈發客氣,于是他篤定衙役們知道他的份,有所忌憚,愈加有恃無恐。
今日瞧見個穿金戴銀的清秀小姑娘立在了柵欄外,他倒是來了神,站起來上下打量著碧草,瞇瞇道:“你可是他們給我找來的頭兒?兒子們倒是聽話,昨晚吩咐了,今兒便送來了……還愣著干什麼,他們放你進來跟爺快活啊!”
碧草就算明知道這位有可能是縣主的親哥哥,也忍耐不住,想要進去踹爛他的命子,撕了他的臭!
誰是頭?瞎了他的眼!
可是心里雖然生氣,還記得縣主的吩咐,要將他引過來縣主看清楚,于是便繃著臉道:“你且過來,不然我可轉走了。”
那男子久久不見這等秀氣可人的小姑娘,一時想起自己以前花天酒地的日子,頓時渾一熱,一骨碌爬起來,笑嘻嘻走過來道:“爺也是宦人家的子弟,別看現在落了難,可待翻時,便一飛沖天,你且伺候著,若是服侍得好,我便替你贖做妾……”
柳眠棠在暗,終于看清了那男人的臉,雖然他頭垢面,又蓄了胡子,但是那個說話的腔調,還有看人往里盯的眼神,加上招人嫌的眉眼,都是的同父異母的大哥沒錯。
一時間年里關于這位大哥所有晦暗的回憶一腦全都翻涌上來,眠棠略略松了松脖頸的帶子,緩緩吐了一口氣。
碧草耐著子問:“我且問你,你怎麼知道你妹妹是淮王妃的?”
柳展鵬聽得一愣,想不出一個頭為何要問這些個,再上下仔細看了看碧草,小丫頭片子并無什麼風塵味道,倒像是大宅門里的丫鬟使一類,他靈一,立刻手去抓碧草的前襟:“你是不是我妹妹派來看我的,在何,怎麼還不救我?”
碧草被抓了個正著,無措回頭無聲詢問眠棠的意思,柳眠棠在暗,渾散發著冰冷氣場,將一只手出來,在半空里用力握拳一掰。
碧草立刻心領神會,上手就是一個分筋錯骨的小擒拿,咔嚓就擰了柳展鵬的手爪子。
“哎呦喂!疼……疼疼……”柳展鵬疼得一下跪在了地上,碧草這才松了他的咸豬手,接著將他那只手爪子踏在地上,問:“說,是誰讓你來的?”
柳展鵬天生欺怕的脾也毫沒有變,在碧草給他幾分后立刻老實道:“是位貴人知道我柳展鵬后,便問我是不是有個柳眠棠的妹妹,然后他便安排著我逃離苦役營,一路來到了眞州。并說昨兒是我妹妹大喜的日子,我去認親,為了面子也得認下我,不會讓我大鬧起來,到時候,我便可以在王府安居,過上安逸的日子……”
碧草用力一踩他的手骨,道:“那貴人是誰?”
柳展鵬疼得又哇哇:“哎呦呦,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位貴人出手闊錯,就是不準我洗澡……”
眠棠想聽的,已經都聽得差不多了,便轉先行離開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頭跟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說上半句話。
不過并沒有急著出去,而是去了另一邊的衙署,陸忠、陸義和陸兩正在那里等著署批示呢。
畢竟他們說柳展鵬了他們的荷包,得等公斷,看他們是不是構陷。
看見柳眠棠走來了,在衙署的木板房里喝茶水的三人連忙起,陸義首先抱拳道:“縣主,原本鋪子里的掌柜們湊了錢給您備了賀禮,讓我們兄弟幾個跟著賀三小姐送到王府,可是我先自作主張,鬧出這麼一檔子事來,還請縣主莫要生氣……”
眠棠起大氅坐在了長凳上,對他們和悅道:“我謝謝你們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當時是什麼形,且跟我說說。”
陸義想了想道:“我們當時以為是遇到了招搖撞騙的混子,本想將他扯到路邊打一頓,他管管自己的口舌,可是他邊那幾個錦大漢,卻護著不讓我們近……個個都是練家子,靠近不得……我一時發現事棘手,覺得不能讓他們城,這才喊他了荷包,引了兵過來……縣主,您方才去看過了吧?他真的是您的兄長嗎?”
柳眠棠緩緩點了點頭,這一點頭不打,忠義兩三兄弟,連同方才踩了柳展鵬手的碧草全都噗通跪下,白著臉等著縣主發落。
柳眠棠卻揮揮手,和悅道:“我這個兄長就是個混蛋,今日若不是有你們這些忠心不二之人維護著我,恐怕人的計策得逞,王爺要擔負包庇逃犯的罪責。你們起來吧,只是這事兒還未了,又不能張揚,以后也得你們幾個跑前跑后。”
陸義一聽,連忙說道:“大當……縣主放心,我們自當盡心為縣主排憂解難。”
眠棠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吩咐碧草出去守著,看看這板房四周可有聽的耳目。
待碧草出去放哨后,才問:“仰山昔日可靠的弟兄,有多前來投奔于你?”
陸義算了算道:“大約有四十多名,都是您當初一手帶出來的,踩盤子,下陷坑,包,傷票全都在行,個個都是老手,你要做什麼,且吩咐就是了!”
雖然眠棠一早就知道自己先前曾經犯下的勾當,可如今聽到這串的黑話還是滿心的不適應。
沉默了一會道:“我外祖家是開鏢局的,我當初在西州撿拾起了外祖家的舊業,只是眞州這邊還沒有分號,我已經命靈泉鎮的掌柜盤店,購了馬匹車輛與船只,準備扯旗開分號,到時候我大舅舅會派幾個手來帶你們,讓你們有趁手的正經事做……”
陸義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明白,大當家放心,我自會招兵買馬,替您積蓄著力量,若是淮王發覺了您的份后,給臉不要臉,不識好歹,不知領大當家的垂青之,那我們就扯旗而起,擁著您山而去……”
眠棠頭疼得很,再也忍不住拍桌子道:“今后你們幾個誰敢再提鉆山為賊,看我不扯了你們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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