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仇志行，已經98歲了，在家住的地方，已經度過了90多個春秋。

但至今我還清楚的記得。

那一年師父，也就是我的養父帶著我們六個師兄下山打鬼子，后來有一天師父讓我回來，說是武館需要有人打理。

離開前我拉著師父角問：“師父你們啥時候回來？”

師父說：“等鬼子被打跑了就回來。”

可是我足足等了8-90年師父和師兄卻再也沒有踏武館。

我記得師父告訴過我，自己是在嬰兒襁褓時，師父一次下山，偶然在撿到了被父母丟棄在路邊的我，當時正值旱災，很多人別說養孩子了，自己都可能死。

而我的親生父母可能就是這樣，把我丟棄了。

師父好心，將撿了回去，盡管那時我還小，但朦朦朧朧記得，師父著自己的頭說。

“以后你就我師父吧。”

隨后師父就帶我回了山。

我師父是一個武館的師傅，因為年輕時期曾當過朝廷的教頭，會一些武，但現在朝廷沒了，師父靠著早年一點積蓄，在這里落腳開了家武館，日子雖然苦了點，但還不至于死。

武館除了我師父，還有六個比我大的師兄，一個個都一臉菜，但結實。

在我五六歲時。

大師兄自豪的告訴我：“這個武館是師父領著他們用了五年時間陸陸續續建好的，正殿還供奉著師父的祖上武師。”

“一間配殿師父居住里面，還放著些古書和滿屋子的草藥，另外一間配殿是幾個師兄弟和我的住。”

雖然日子過得苦，但總歸有遮風擋雨的地方，我們每天習武寫字，師父偶爾會教我們認點醫草藥。

幾個師兄幾乎天天挨打，可我看得出師父本沒用力，唯獨對我哪怕是幾天都背不下書時，他幾次舉起鞭子又輕輕的落下，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離開。

幾個師兄對我很照顧，看我瘦，還在長，就借著練武時間，去林子里抓鳥烤著吃，后來被師父發現了，我們被罵了一頓罰抄了書籍。

可是那天晚上吃的糊糊里面開始多些許星，我們知道那是師父放的，可是他自己碗里依舊是清湯寡水。

偶然一次路過他的臥房，聽到他的喃喃自語：

“唉，這個世道空有一武有何用，連自己的孩子都養不起。”

幾個師兄和我一樣，都是師父從外面撿來的，我5歲時，大師兄已經17歲了。

大師兄人很好，除了有些小心眼之外，其他都很好，每每師父不在他都拿起那鞭子我們練武寫字。

他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省下半個餅子，放在祖師殿里的陶罐里面，的時候就咬一口。

后來被我和二師兄三師兄撞見，我們趁著他上廁所的功夫，一人一口全吃了。

然后中午我們都聽見大師兄在祖師殿悲傷的大哭。

師父問他怎麼了，他卻撒了謊說：

“剛才被香爐砸了腳。”

后來過意不去，我和二三師兄就跑到山下的果園，了幾個又青又小的果子放進陶罐。

可是第二天被師父發現了。

師父質問我們：

“是誰放的？”

大師兄第一個站出來承認。

師父要懲罰他，我們三個也默默站出來承認果子是我們三個的。

那是師父第一次發脾氣。

我到現在還記得，師父那時生氣的臉，對我們吼著：

“做人要坦，怎麼能竊別人東西？我沒教過你們嗎？人窮志不短，再窮也不能行竊。”.七

那是我第一次挨揍，不為別的，就因為了東西，可我們都忍著沒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有像平時一樣犟。

第二天師父很早就下山了，到了晚上才回來，還背了半袋子果子讓我們吃。

我們很開心，但也是那次后，我們再也沒有看見師父房中最珍的那一把寶劍。

我最佩服的是四師兄，因為他是除了師父以外唯一能讀懂那些古書的人，他經常給我們講書里故事。

師父說過，四師兄最有才華，要是生在以前指不定能中狀元呢！

我們好奇問過：

“啥是狀元，好吃嗎？”

師父剛準備回答，三師兄搶著問：

“是不是比紅燒好吃？”

我現在都記得師父那一臉無語和無奈的表。

據說三師兄是在遇到師父那天，正好師父去給人看護院回來，兜里有兩塊銀元，看到瘦的像猴子的三師兄，就請他吃了一頓紅燒。

后來三師兄和師父回來武館，在他心中紅燒是最好的東西，沒有之一。

不過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吃過，但作為幾個師兄唯一吃過紅燒的人，他可是自豪了很多年，沒跟我們吹噓。

六師兄和五師兄是一對雙胞胎，跟我一樣，出生后不久就被棄了，唯一好的是他們父母將他們棄在武館門前。

兩位師兄雖然雙胞胎，但好格卻不同。

六師兄喜歡洋人的各種東西，比如照相機、洋槍等等，沒事就在屋里畫一堆七八糟的圖畫，聲稱要做出一個帶四子的車。

五師兄喜歡刀法，他期盼著自己將來為像師父那樣的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所以他練武最勤。

二師兄比我大六歲，最大的夢想是像故事里的仙人一樣，能飛天遁地，一劍西來斷山河，還問師父如何為修煉。

師父被糾纏的煩了就回一句：

“我要是知道怎麼仙，還會在這熬著嗎？”

每次聽到這話，三師兄就安分幾天，然后繼續問同樣的話，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二師兄三師兄和我走的最近，他們很調皮，經常被師父懲罰，可是每次只要有我在他們就可以逃懲罰。

用他們的話說：

“這個臭小子，指不定是師父的兒子呢！”

不過這話也就私下說說。

我一直以來，未來的日子會這樣在武館度過，然后一起到老。

直到后來。

我十六歲那年。

山下開始打仗了，好多傷員被送到武館里，本來就小的武館已經住不下了，于是院子里山坡上都是各種慘狀的傷員。

師父不停的忙碌著采藥救人，我和幾個師兄每天熬藥給他們喝。

我們拿出不多的口糧熬出一碗碗可以照見人的粥送去給他們。

后來好多人還是死了，就埋在武館后面山林里。

也是從那時開始，再也沒有看到師父笑。

很多天后的一個晚上，師父很晚都沒有回來，我們所有師兄弟聚在一起擔心的不敢睡覺。

一直到后半夜師父才回來，我們看到他渾是走來，踉踉蹌蹌的。

我們趕跑過去問師父怎麼了？

師父坐在椅子上好半響，才開口說：

“山下不遠的蔡家鎮被鬼子屠村了，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到都是斷手斷腳的尸，這些該死的畜生啊，連剛出生的孩子都沒放過。”

師父沿途追趕襲殺了幾個落單的鬼子兵才回到這里。

他上的原來不是他的，是那些鬼子的。

隨后三天里，師父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吃不喝，我們很擔心他。

而在三天后的早晨。

師父推門醒了我們，讓我們到大殿集合。

師父帶著我們給祖師爺上香，里大聲念叨著：

“祖師爺在上，弟子仇清山告請歷代祖師，鬼子無道犯我大夏，侵占我土地，屠戮我百姓，人神共憤！”

“雖然弟子只是一介武夫可報國殉道之心不滅，今日決定帶領徒弟下山抗戰，鬼子不退出大夏絕不回山，若不功勢必仁。”

“還祖師爺們不要見怪，待歸來，弟子再將武館發揚大。”

隨后。

師父帶著我們參加了抗戰。

兩年的抗戰，我從十六歲打到了十八歲，最練武的五師兄手被打斷了一只，大師兄眼睛被打瞎了一只，每個人上都或多或帶著傷。

唯一慶幸的是，雖然我們傷了，但起碼我們都還活著，還能彼此嬉鬧開著玩笑。

而在我十八歲那年。

一次隨軍要突襲一次鬼子大本營。

師父對我說：

“志行啊，你年紀最小，師父要你先回去守武館吧，都離開兩年了，也該有人回去重開武館，給祖師爺清清灰，沒事的，等我們回來！”

縱使我再笨也知道這次突襲有多危險，我怎麼可以一個人回去。

我哭著跪下懇求師父帶我一起去，雖然我年紀小，可我也殺過不鬼子，我不怕死！

師父著我的頭說：

“傻孩子，我知道你不怕死，可再不回去武館怎麼辦，誰去守著武館，我都答應祖師爺一定回去重整武館呢。”

他拍著我的肩：

“你放心吧！等趕跑了鬼子，我們就回來，我還要教你們練武寫字呢。”

幾個師兄也抱著我依依不舍流淚滿臉，紛紛安我說很快就回來，還要給我帶很多好吃的，比如紅燒，還要給我做新裳。

我一個人回到了武館。

離開前。

我曾對老天爺祈求懇求：

“老天爺，我不信鬼不信神，也從不信你，但這一次求求你，請一定要保佑師父和六個師兄這一次平安。”

“只要你能讓我師父和六個師兄平安，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換，求求你了，老天爺，開開眼吧，我真的不想我的……父親、哥哥們死啊。”

我每天打掃武館練武寫字，每天坐在門前大石頭上等他們回來……

可是這一等就是80多年！師父和六個師兄再也沒回到這里。

我記得在我三十一歲那會。

幾個師父當年救過的士兵來這里，告訴我，據說師父他們了大將軍，他們給我爭取了一筆錢，還給我帶了一大塊，說是約定好的，要給我帶紅燒吃。

我用那筆錢給武館修繕了，但不敢改，依舊保留著原樣，因為我擔心變樣了師父會不喜歡。

剩下的錢我都拿出來給了山下的小學，希讓更多的孩子可以讀書識字，給大夏添棟梁，不讓大夏再有。

終于我老了。

但我不曾離開過武館，80年了，哪怕我娶了妻有了孩子，我也不曾離開過家一步。

因為我害怕。

害怕如果我剛離開家，師父他們回來了怎麼辦，那他們會找不到我。

……

此時。

伴著仇老爺子講述著，張畏靜靜坐在那邊聽著。

仇老爺子抬頭呆呆看著天上白云失神，仿佛回到了過去的天空。

他喃喃道：

“我記得六師兄問過我師父，為什麼習武。”

“師父說，為了強健。”

“六師兄還問，那習武就只能強健嗎，那沒什麼用啊。”

“師父說，有用，在必要時候一定有用，就像現在，習武……能保家衛國。”

言語中。

仇老爺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泛紅著：

“師父，師兄快90年了，你們保家衛國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