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無端被訓了一頓,南宮琤有苦說不出來。
“祖母。”南宮玥福了福說道,“今日我們在雲城長公主府中,萍表姑不慎落水了些驚嚇,所以我們才會早早回來。萍表姑已經回去休息了。”
“落水”蘇氏有些著急了,“沒事吧”
“萍表姑無事。”南宮琤恭恭敬敬地回答著,隻是眼底流出一厭惡,並說道,“被宣平侯世子所救,並無大礙。”
落水
被宣平侯世子所救
南宮琤的回答雖然不帶一偏頗,但這字字句句都讓人不聯想,蘇氏不由想起南宮玥生辰宴時發生的事,心裏不由興起了一不好的預。
“琤姐兒”蘇氏的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你把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祖母。你們今天在雲城長公主府裏做過什麽,發生過什麽,全都說”
“是。”
南宮琤應了一聲說道:“今日我們去了雲城長公主府中”
南宮琤的事無俱細的回稟著,與此同時,蘇氏的臉越來越差,等說到蘇卿萍與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呂珍一同落湖中,宣平侯世子跳湖相救時,南宮琤的臉頰通紅,訥訥著有些說不下去了。當時的形怎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所能表述的
南宮晟見狀,忙接過妹妹的話說道:“祖母,孫兒當時有聽說,萍表姑被救上來的時候裳不整,與那宣平侯世子糾纏糾纏在一起”
“荒唐”蘇氏然大怒,一時間甚至有些不上氣來,一旁的服侍的王嬤嬤趕上前,手不住的在口輕,為順氣,不住地勸著。
好半天,蘇氏的這口氣才算順過來,但臉紅,顯是急怒未消。
蘇氏自然明白今天發生的事對南宮府意味著什麽,旁人可不會去理會這蘇卿萍到底是不是南宮家的姑娘,既然從南宮府上走出去,那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南宮家而現在,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南宮家丟盡了臉
以蘇氏對自己侄的了解,立刻就肯定這件事定是蘇卿萍故意設計的以蘇卿萍的份,若不是出了這樣的事,哪裏有資格配得上一等侯府的世子呢
想要嫁侯府並不是錯,可是萬萬不該拿南宮家的臉麵來全自己
蘇氏越想越氣,地著手上的佛珠,好半天都沒有出聲。
南宮琤有些擔心,正想上前寬兩句的時候,一旁的南宮玥開口了,一派天真地說道:“祖母,今日可真險,若不是宣平侯世子相救,萍表姑就危險了。我聽爹爹說宣平侯非常陛下重用,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沒想到這宣平侯世子也如此英勇”這宣平侯確實是前的紅人,也正因為此,哪怕前世呂珩傳出打死發妻,瘋繼室的醜聞,依然有些小戶人家願意把兒嫁進宣平侯府。
蘇氏聞言不由心念一,手中的佛珠也慢慢的又轉了起來。
這宣平侯府也是開國功臣之一,而如今這位宣平侯更是與當今皇上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份,在皇上登基之後頗得信任和重用。
既然事已經發生了,再去追究蘇卿萍的過錯已經晚了,倒不如把這件“醜事”變“佳話”,說不定還能挽回些麵。
蘇氏越想越覺得這樣最好,隻是不知這宣平侯府又是如何打算的
必要時候,還是得靠南宮府來替蘇卿萍撐腰不可。
蘇氏沉一下,然後揮揮手道:“今日你們也累了,趕回去休息吧。”
“謝祖母”
南宮晟和姐妹三人向蘇氏行禮後,依次退下了。
這一切就跟南宮玥所想的一樣,祖母蘇氏所在意,永遠都不是他們這些小輩,而是權力和富貴。既已想明白宣平侯府是何等的深皇寵,哪怕是塞也會把蘇卿萍塞給宣平侯世子更何況,還有一個現擺著的機會,自然會好好利用。
蘇氏恐怕會擔心宣平侯府看不上蘇卿萍,但是南宮玥卻知道,以呂珩現在在王都的名聲,能娶到蘇卿萍這樣的姑娘,宣平侯和夫人恐怕是不會拒絕的。
南宮玥的臉出一笑意,接下來,就等著這樁婚事順利進行吧。
這麽想著,的腳步也不由的輕快了幾分。
發生在榮安堂的這一切,呆在自己房間的蘇卿萍自是全然不知。
但就算不知,蘇卿萍也清楚自己的境相當不妙。深知今日發生的一切對一個姑娘的名節有多麽嚴重的傷害
本來,今日出門的時候高興得無法言說,卻怎麽也想到才短短半天的時間,竟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現在的未來都要看的姑母蘇氏是否還會維護,如果蘇氏依舊維護,這件事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若是蘇氏不願幫助,幾乎不敢想象自己的結局。
可蘇卿萍現在也不蘇氏到底會如何反應現在能做的事,也隻有等待了。
蘇卿萍忐忑不安地過了兩日,發現風平浪靜什麽事都沒有,心中稍安,真希所有的人全都忘了這件事才好。卻不想第三日的一大早,宣平侯夫人就帶著禮上門了
這宣平侯夫人要來的事,蘇氏自然是早就知曉了。那日,南宮玥們離開後,蘇氏就借口激宣平侯世子對侄蘇卿萍的救命之恩對宣平侯府送去了謝禮蘇氏雖然有意與宣平侯府聯姻,卻不至於主跟對方提及此事,一來,侄蘇卿萍的門第確實與宣平侯府不配;二來,宣平侯世子救了侄,南宮府若是因此提出婚事,在外人眼中,豈不是南宮府非要死皮賴臉地糾纏他宣平侯府,那南宮府可真要為王都的笑話了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蘇卿萍理虧
蘇氏左思右想,幹脆以送謝禮為名對宣平侯府發出試探,若是宣平侯府的人有意迎娶蘇卿萍,自然會有所回應。而若沒有回應,就要再想想對策了,無論如何,總能把蘇卿萍嫁過去的
讓欣喜的是,送去謝禮後的第二日,宣平侯夫人就送來了拜帖,如此,蘇氏已經略略有數了,宣平侯府應該也想這樁婚事了蘇氏覺得這必是看到南宮府的麵上,畢竟對於宣平侯府這樣的新貴而已,能和百年世家的南宮府聯姻也是一種榮耀,想到這裏,蘇氏不免有些自得。
冬兒親自把宣平侯夫人引到了榮安堂的正堂,跟著就有小丫鬟給宣平侯夫人上了熱茶和點心。
宣平侯夫人約莫三十六七歲,平時養尊優,保養得當,瞧著也就三十出頭,尖尖的臉,細長的眼,略薄,長得還算不錯,一雙眼睛明有神,看來為人很是厲害。
輕啜了一口熱茶後,放下茶杯道:“南宮府果然不愧是儒林世家,我這一進門就聞到濃濃的書香味,連這小丫鬟也都好像與別不同,蘇老夫人果然會調教人,得空也指點我一二才是。”出口便是連篇的恭維,顯然是要與南宮府好。
蘇氏眼中閃過一抹傲氣,但是臉上卻是笑容可掬,道:“侯夫人真是會說話,說得我老婆子都飄飄然了。”
“蘇老夫人,我這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這宣平侯夫人非常會說話,就算是蘇氏也被哄得眉開眼笑,兩人聊了半天的閑話宣平侯夫人才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蘇老夫人,不知道我兒前幾日救起的那位蘇姑娘現在怎麽樣了沒有著涼吧”
蘇氏自然會意,知道這宣平侯夫人總算還是進正題,便笑道:“啊,閨名卿萍,是我娘家的侄,我胞弟的嫡長,子一向溫和順,沒想到那日在公主府,因為一時不適,竟意外落水幸好得蒙世子相救,總算沒什麽大礙。這幾日,因為了驚,還在府裏將養著。本來準備好些了,讓親自去拜謝府上的,倒是勞煩侯夫人了。”
宣平侯夫人早就探聽過那位蘇姑娘好像是蘇氏的侄,如今得了肯定地回答,心裏十分滿意。蘇卿萍雖然不是南宮府裏的正經姑娘,卻也是蘇氏看重的親侄,不然也不會被捎帶著去參加雲城長公主的芳筵會。這樣一想,也足夠彌補生父位過低的劣勢。
“蘇老夫人真是太客氣了,哪裏還需登門拜謝,這豈非要折煞我兒了。讓蘇姑娘養好子才是。”宣平侯夫人和善又地說道,跟著又問道,“不知道您這位侄多大了”
“萍姐兒今年正好十六歲。”蘇氏答道。當然知道對方問侄的年齡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另一點於是便故作煩惱地又道,“萍姐兒一直隨我那弟弟在任上,連婚事也被耽擱了,我那弟弟特意給我捎了信,希我能在王都給找一門親事。”言下之意是,蘇卿萍的親事,自己是可以幫著拿主意的。
宣平侯夫人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年紀是正好,十六歲,也就說訂了親後,就可以早點把婚事給辦了,沒準來年自己就可以抱上大胖孫子了
“這蘇姑娘平日裏可有什麽喜好我看與我家姑娘年紀相當,兩人定是得來,將來有空了,蘇老夫人您可得讓蘇姑娘來我宣平侯府做客才是。”宣平侯夫人拐彎抹角地又問。
蘇氏自然是盡全力往好的方麵說:“我那侄萍姐兒最喜紅,平日裏就常常做些個繡品孝敬我。最近正跟著我那老大的媳婦學習如何打理家事。”
宣平侯夫人心中越發滿意了。兒子在王都名聲不佳,還有過一任原配,而這原配的死因又有些不彩的地方,再加上屋裏那些汙七八糟的事,這若是好人家的兒,隻要稍加打聽,便都打了退堂鼓,因而兒子續弦的事也耽擱了下來。本以為兒子的繼室最後隻可能是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心裏正發愁著呢,沒想到,現在倒是來了個合適的人選。
這蘇卿萍不僅年紀合適,自的姿容學識也都還不錯,又豈能讓宣平侯夫人不滿意。
心中暗暗評估著蘇卿萍,宣平侯夫人暗自下了一個決定,又和蘇氏閑聊了幾句,跟著滿臉笑容地同蘇氏告別,回了宣平侯府,為一些即將到來的事做準備。
再說蘇氏,剛送走宣平侯夫人,就派人把蘇卿萍了過來。
蘇卿萍尚不知道宣平侯夫人已經來過了,隻以為蘇氏是為了前日落水的事,心中雖然有些張,但也並不十分警醒。
來到榮安堂,行了禮後,蘇卿萍剛一落座,蘇氏就開門見山地說道:“今日,宣平侯夫人來拜訪我了。”
蘇卿萍的臉瞬間發白,勉強笑道:“姑母,不知宣平侯夫人來是為了何事”
“萍姐兒,你本聰慧。”蘇氏淡淡地瞥了一眼,如是說道,“又何必裝糊塗,姑母也覺得,宣平侯世子於你而言,是一樁很不錯的婚事”
蘇卿萍倒吸了一口氣,知道再不開口,一切就晚了,便急急道:“姑母,可是萍兒不願”
蘇氏覺得有些不知好歹,明明這是自己設計得來的婚事,還這般拿腔作調的實在讓人厭煩。但想到還是姑娘家,或許是有些拉不下臉來,便還是耐心地順著的話說道:“萍姐兒,姑母是為了你好。宣平侯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紅人,雖然你嫁過去是續弦,但是一嫁過去,便是世子夫人,將來有了孩子,那孩子就是未來的宣平侯。”
蘇氏說著,又意有所指道,“萍姐兒,事已至此,姑母能為你做的就是讓宣平侯府痛痛快快的認下這門親事,把你風的嫁出去。這不是你所希的嗎”
這怎麽可能是希的蘇卿萍大驚失,也許在沒有對二表哥暗生愫的時候,覺得自己會欣然應允這樁婚事,但是如今有了南宮穆作為對比,宣平侯世子哪裏比得上他的一手指蘇卿萍用力搖了搖頭,否認道:“姑母,真的不是萍兒是真的不想嫁。”
“好了。”蘇氏不耐煩再和玩這種擒故縱的遊戲,揮了揮手道,“我倦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蘇卿萍怔怔地站在那裏,明白姑母一定是誤會了,誤會是故意落水,想要攀上高枝。可是真得沒有啊現在心裏隻有二表哥一個人,又怎麽會如此水楊花呢
蘇卿萍還想為自己辯駁,蘇氏的大丫鬟冬兒便已上前,向屈了屈膝說道:“表姑娘,請”
“姑母”
“萍姐兒,你要知道,什麽作適可而止”蘇氏的聲音平和,像是在囑咐一個心的小輩,然而蘇卿萍卻生生從的聲音裏,聽到了無盡的森冷之意。
蘇卿萍打了個冷,雙手在蘇氏的看不到的角度絞了麻花,緒幾乎就要發,但還是製了下來。多年在繼母手下過日子,早就學會了低眉順眼,忍氣吞聲。深吸一口氣,轉過,盈盈地對著蘇氏福了個,“多謝姑母指點。”
蘇卿萍離開榮安堂後,有些神恍惚,知道如今想依靠蘇氏,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該怎麽辦呢
神恍惚,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間裏,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後,從櫃裏拿出了那個描金匣子。蘇卿萍輕輕地著匣子,力度輕的像是生怕碎了它,自言自語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最後一個辦法。”
說著,臉上出彷徨而掙紮的神,心想:這種藥隻有一顆,唯一的一顆,真的要現在就用掉它嗎
“姑娘”六容有些遲疑,看到蘇卿萍拿出那個匣子,立馬就明白了蘇卿萍的念頭,遲疑地說道,“姑娘,您您可是要給二夫人下”實在說不出“毒”那個字眼,“這南宮府的三姑娘十分通醫姑娘,您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蘇卿萍本還有些猶豫,聽到六容的這句話,反而下定了決心。
二夫人那個林氏有什麽資格占著二夫人的位置還有南宮玥那個賤丫頭
蘇卿萍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我就不信,不過一個十一歲的黃丫頭,醫能高明到哪裏去”
六容小聲地反駁道。“可是,之前可是治好了五皇子啊”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蘇氏依舊不以為然道,“再高的天賦,出娘胎也不過十一年,醫能通到哪裏去況且我這藥來自西戎,就算是再高明的大夫也無法從脈象中發現問題。一個長年待在深閨的小姑娘,怎麽能看穿我這毒”
六容仍然覺得不妥當,卻說不出話來反駁,遲疑道:“姑娘,可是”
“可是什麽”蘇卿萍有些不耐煩了,“沒有什麽可是,到時候林氏毒發了,南宮玥也隻會以為是神不好就算後來發現了,也已經遲了”
六容見蘇卿萍一臉的不耐,也不敢再說話。
蘇卿萍拿起那顆藥丸,眼閃爍了半天,終於化作一片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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