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了一條狗窩里的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格勒尼瑪同他們喝了一個伶仃大醉，第二天酒還沒醒，就上了回長安的路。

長安，巢。

武珝正盤算著，這個周期能賺回多錢——相對較之前，現在已經開始慢慢在賺錢了，就是前面虧損掉的那些，還沒完全賺回來。

算清楚手里的這一筆賬。

武珝了個懶腰。

門外忽地有人敲門，短促的三聲。

“進來。”武珝懶散地了一聲。

一名侍推門而，在門口就站住了，甜甜一笑：“武娘子，有人造訪，是一位吐蕃商人…他說有一筆上千萬貫的生意要同您談。”

上千萬貫的生意？

武珝一愣，不由得笑了起來，擺了擺手：“騙子一個，送去縣衙。”

現在能有做得起上千萬貫生意的人？除了自家大郎，就算是大唐朝廷，都做不起上千萬貫的生意。

一個吐蕃商賈敢如此大放厥詞？

侍并沒退回去，吞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他還說，若是武娘子覺得他這麼說像是騙子，那就說他能給正公帶來大量的鐵礦、煤礦。”

武珝臉冷了下來，目如刀，直勾勾地盯著這名侍：“說吧，收了多銅子？”

侍一愣。

“嗯？”武珝發出一聲疑的鼻音。

侍打了個哆嗦，臉變得蒼白起來：“奴…奴收了他十貫，還有一金簪子。”

武珝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桌子。

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巢里是有規矩的——這還不是武珝立的，是尹煊立的，貪腐這種事，萬萬是不能有的，有能力就上，沒能力就退。

里的貪腐，尹煊都還能讓武珝睜只眼、閉只眼。

可…從外部過來的貪腐，尹煊是立了死規矩，一個口子都不能開，一個人都不能留。

上一個做出這種事的，已經被巢給開了。

尹煊手下的那些產業，也沒有一個會錄取他。

而對整個長安而言……被巢嫌棄的人，那就是有才無德之輩，就算有所心，誰又會冒著得罪正公的風險，賞那人一口飯吃呢？

那個人的最終下場，就是灰溜溜地離開長安，甚至都沒去，而是遠赴句州，看看在那里能不能討到一口飯。

“你是知道規矩的。”武珝緩緩合上眼，“巢容不得這些東西。”

侍凄慘落淚，但不敢哭出聲來，自家武姑娘最討厭的，就是人哭哭啼啼的，出了什麼事，不想法子去解決，在那掉眼淚能有什麼用？

“東西出來，銅子到善堂去，金子拿給他們試驗去。”武珝面無表，冷聲吩咐起來，“待會兒出去，把那人給帶過來。”

“我倒要看看，哪位敢這麼大的膽子。”

侍哆嗦著扶著墻站起來，能夠在巢里工作，這可是多人夢寐求而不得的機遇，自己僥幸被武珝看中，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貪念，就把這工作給丟了。

失魂落魄地出去。

格勒尼瑪有些驚疑不定，為什麼自己進去…臉會是這樣的？

總覺得剛才那短短一瞬間，發生了什麼對自己很不友好的事。

他膽戰心驚地走進去。

見到武珝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格勒尼瑪著頭皮開口：“小人吐蕃商人格勒尼瑪，見過武娘子。”

武珝沒理會他，只依舊閉目養神。

格勒尼瑪也不好繼續說話，只能這麼站著，著墻角，不敢吱聲發出一點靜。

期間有人送文件給武珝，武珝也起理，可理后，依舊是沒有正眼看格勒尼瑪一眼，直到屋子里的時鐘響了起來。

武珝出門吃飯，還是沒有理會這個人。

格勒尼瑪尷尬地站著，熬過這一段艱難的時間，直到武珝慢悠悠地從同福食肆吃飯回來，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眼見著還不準備理會自己，格勒尼瑪又著頭皮，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小人懇請武姑娘原諒。”

武珝半瞇著眼，俯視著瞥了他一眼：“原諒什麼。”

“小人不該賄賂那位娘子。”格勒尼瑪磕了個響頭，“小人實是想見著武姑娘，為武姑娘效犬馬之勞。”

“你是那個吐蕃的最大的商人？”武珝突然拋出一個問題。

格勒尼瑪點頭道：“確實是小人。”

武珝一揮手：“你說你能為大郎帶來一批數量可觀的鐵礦、煤礦，說吧，來路是什麼？”

格勒尼瑪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打了打氣：“小人…是想同錢莊借一些錢，買下幾臺水機。”

武珝一挑眉：“哦？”

格勒尼瑪繼續說了下去：“小人想要在吐蕃境開掘礦場，到時候不了這些東西，而且不止是小人一人。”

“南詔、回鶻、吐谷渾等國…都有商賈想要在自家國開掘礦場。”

“到時候怕都不了要同正公借錢。”

武珝聽懂了這番話的意思，一點頭，臉也輕快了不，一揮手：“起來吧。”

格勒尼瑪利索地站起來。

“到時候價錢幾何？”武珝慢條斯理地問道。

格勒尼瑪頓了一下，遲疑著開口：“只如今一半？”

武珝沒說話。

格勒尼瑪咬了咬牙，狠下心：“只如今三分之一。”

“這還差不多。”武珝開口出聲，“便這個價吧，明天再帶著那些人過來一趟，我且讓人擬好契約，再給你們準備貸款。”

格勒尼瑪心里一喜，知道自己的打算沒出問題，是抱上了正公這顆大了！

“這…恐怕明日不行。”格勒尼瑪制著喜意，回絕了武珝的話。

武珝一挑眉。

格勒尼瑪連忙解釋起來：“除我之外，剩余幾人都還在益州……”

他的話沒說完，武珝打斷他的話：“且將他們幾人的名號報上來，我差人將他們領回長安來。”

這是在懷疑自己準備扯著正公的虎皮？

格勒尼瑪心里長舒一口氣，幸好自己謹慎，事先和那些人說好了，再轉而過來向武姑娘請求。

不然的話……

自己這顆腦袋，就要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