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家被砸的事，不脛而走。

好事難出門，壞事傳千里。

更何況是事關正公和國公中最大的那位……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出一檔子把大門給拆了的事。

上至達勛貴，下至平民百姓，就沒有不知道這個消息的。

要是尋常的瓜，吃了也就吃了。

可這次的瓜，是關于大唐最位高權重的兩個人，他們只看得清這個瓜大致的廓，可上面長了什麼花紋、吃起來是什麼味道…他們就不清楚了。

別說普通百姓，就是程咬金他們也都不清楚。

兩個都是深居淺出的那種類型，雖然都很有能量，存在都很高，可論真實況，他們都不是那種搞事的人。

嗯……至在朝廷看來，尹煊真不是那種搞事的人。

這兩人還是敲定了，只是明面上還沒結關系的翁婿，怎麼就鬧出這麼一檔子事了。

朝會還沒開始。

朝廷這一堆能鎮守四方的大員們，在朱雀門前被凍得三孫子似的，程咬金是最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上披了兩件貂皮大，懷里捧著個暖爐，甚至手里拿著個裝滿熱豆漿的壺，算是把保暖措施做到位了。

他湊到長孫無忌邊，大大咧咧地開口問道：“你和店家鬧什麼矛盾了？”

“他都把你家門給拆了。”

房玄齡也湊了過來：“就是，店家那小子的子我們都清楚，再也沒比他子更好的人了。”

可不是？

就是世家、李承乾那次，想要了尹煊的命，尹煊都沒去把太子府的門給拆了，多麼寬宏大量的一個人啊！

長孫無忌眼皮子直哆嗦。

脾氣好？

你們對那位正公究竟是有多大的誤解……

“不過一些小事罷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我先前同他說過，家里的門漆掉了許多，年久也該換了，故而他給我開了個玩笑。”

房玄齡一挑眉，聽出了話語里的敷衍意味，不打算再問下去。

可程咬金不一樣。

他裝傻充愣，再加上他現在的打扮，裝的就像是個真傻子一樣：“那槍聲呢，我可是聽說有槍聲傳出來。”

長孫無忌笑容有些僵：“什麼槍聲，鞭炮、鞭炮而已。”

“真的是鞭炮？”程咬金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姿勢。

長孫無忌艱難地點了點頭。

程咬金還想繼續問下去，用他那天真無邪的濃眉大眼、和同樣天真無邪的口吻，繼續不留痕跡地兌長孫無忌。

可宮門里，宦舉著燈籠走了出來，朝會就要開始了。

程咬金嘆了口氣，訕訕地退了回去，把披風、豆漿、暖爐都給一旁的小廝，讓他拿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想了想，他又招呼小廝拿了個枕，塞到自己袖子里，順便多揣了兩把炒栗子。

長孫無忌松了口氣。

他心想，等會自己早些離開，不和程咬金寒暄，這件事總歸就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吧。

他想的很好。

但事發生了，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朝會按部就班地進行。

一位史臺的員站了出來，拱了拱手，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陛下，臣有事啟奏。”

李世民一揮手：“說。”

這位員深吸了口氣，攥拳頭，像是給自己勇氣一般：“臣啟奏，正公有違禮法、擅闖趙國公府邸，強拆府門，打傷數人，擄走家眷。”

“臣議該當置，大唐不應有如此慣、放肆之人。”

長孫無忌心里咯噔一下。

李世民面無表，把目落到了長孫無忌的上：“確有此事？”

這事其實他一早就知道了，在玖兒從巢點兵點將，帶幾十號人出的時候，百騎司就傳來了報，一路都一直跟著。

長孫府的大門被砸，百騎司的人，就在門對面看著。

也親眼見了，玖兒從長孫府里接了一位人出來。

至于這個人的份，也在半天后查了清楚——是長孫溋的生母。

但為什麼？

百騎司還沒有查出來一個明確的理由。

長孫無忌著頭皮站了出來，作揖后開口說道：“此言夸張了些，小長孫溋同正公有婚約在，本就是一家人，怎麼會鬧出這麼夸張的事。”

說著他頓了下，很是違心地繼續說道：“不過是臣夫人想要同小小住一段時日，正公差遣人過來迎接。”

“正好，府上大門更替，便讓他們手了。”

“至于傷人，就更屬無稽之談，左右不過勞工的時候，不小心了些傷罷了。”

史臺的員一愣，咂了咂。

如此嚴重的流沖突，甚至自己夫人都被接走，無論是為國公的臉面，還是說作為一個男人的臉面，都到了踐踏，可在他里，竟是變這麼輕飄飄的一件事。

挨打了，還幫打自己的那個人說話？

這位趙國公城府這麼深的？

“哦？”李世民臉上依舊沒什麼太大的神變化，“原來是這樣的嗎？”

長孫無忌點頭：“是。”

史臺站出來的這位員，很是利索，一拜揖，開口認錯：“是臣失察，請陛下賜罪。”

還能怎麼辦？

長孫無忌這個苦主，都自己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他這個毫不相干的人，總不能還著脖子說他們有問題吧。

李世民擺擺手：“雖是失察，不過朝廷正需要你這種敢于直言上諫的人，有問題就說出來，不說出來怎麼解決。”

“不過…往后捉風捕影的事做，若是掌握了什麼證據，再拿出來一說，倒也不遲。”

語重心長地勸說，可全不提懲罰的事。

朝堂上的員心中恍然，恐怕…趙國公和正公真的出了什麼間隙，其中緣由，怕還是會讓趙國公狠狠丟臉的那種。m.biqmgè

不然…陛下也不會強調掌握了什麼證據。

可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朝會在一種很奇怪的氛圍中結束，等一結束，這群人沒涌到長孫無忌邊，而是驅使馬車，奔赴同福食肆。

長孫無忌看樣子是一點東西都問不出來。

他們得看看能不能從尹煊那打聽到一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