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如何，何日覺得和自己沒太大關系。

可正公如何，正公的商會如何，和自己是有很大關系的。

朝廷和正公哪個更重要？

在何日的心里，顯然就是正公最重要。

“既然有正公和朝廷為臣撐腰，臣自然責無旁貸。”何日咬咬牙，應了下來。

李世民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看得出來，何日態度的變化，就是因為他最后的那一句話。

這是一個比周小三更堅定站在正公那邊的人麼……

“很好，是條好漢。”李世民大笑了一聲，重重一點頭，輕聲開口，“男兒當有如此凌云之志。”

“既然愿意承擔如此重任，便回去準備一下吧。”

“若是需要什麼，盡管開口。”

何日唱了聲喏。

他起離開了宮門，第一時間沒回家，而是去了食肆，耐心等著尹煊給客人們做完飯，還小心翼翼地請了尹煊進到后院。

何日一臉苦：“大郎，朝廷那邊想要我去益州，置假鈔之事。”

尹煊一挑眉，有些驚訝：“這件事竟然落到你上去了？”

何日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不知陛下是做了何等的考量，此事不止是落到我上，而且還讓我做此事的主。”

“很看得起你啊。”尹煊慨了一聲。

何日擺擺手：“大郎莫要取笑我了，這哪是什麼好事，益州那種險峻之地…哎…”

“過來求援的？”尹煊玩味地笑著看著他。

何日嘿嘿一笑，點了點頭：“朝廷盤錯節，我是覺得靠不住的，所以就只能厚著臉皮向大郎求助了。”

他一開始不太明白，出了宮門，冷靜下來了，他也就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

為什麼會讓他這個小做主。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自己份簡單，和世家門閥沒有聯系，后還有沒有人可以得罪的大——就是自己的職位低了些，除此之外，就是完。

“朝廷的事，我不好摻和進來。”尹煊搖了搖頭，吐出一個應當是讓何日有些失的話語。

但何日臉不變。

尹煊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不過…在我頭上用假鈔，這就是犯了忌諱。”

“這是私仇。”

“待會去巢領幾個人，幾個主謀殺了，不聽話的殺了，敢阻擾的殺了——當然，朝廷那邊也是要應付的。”

“隨你心，留幾個活口就行了。”

一連好幾個“殺了”，讓何日的臉越發變得放松起來，果然自家大郎是站在自己后，給自己碩大的勇氣。

何日點頭應喏：“大郎，我一定會理好的。”

尹煊瞇著眼，又輕聲說道：“你過去之后，代表的是我的臉面，或者說…你就是代表了我。”

何日一驚，被這話嚇了一跳。

替自家大郎辦事，和代表自家大郎，這…可是兩碼事。

自己和周小三，在外表現出來的，都不是同自家大郎綁定很深的關系，畢竟他們是朝廷的員。

縣尉再小，那也是朝廷命。

聽自家大郎這話里的意思，似乎是要把自己和大郎的從屬關系給暴出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同尹煊綁定得太深，除非是真有本事、不可替代，那必然不會得到太大的重用。像是何日，他上面有一個周小三，那從屬關系暴了出來，仕途之路可就不好走了。

何日對自己未來的仕途沒太大期。

跟在正公后，得到的東西，可遠遠要比幾品位多得多。

可畢竟位越高、能替自家大郎辦事的機會也就越多，周小三為什麼會舉薦何日？一來何日就是最好不過的人選，其次也是想著趁機，把何日也拉朝堂里來。

“大郎，這……”何日微微皺起眉頭，表達出自己的憂慮。

尹煊一擺手，輕聲說道：“你一直做個縣尉，屈才得很。”

“但刑部已有了周小三，你若是摻和進去，兩虎相爭反倒不是什麼好事了。”

當然，還有一個大理寺。

但大理寺屬于制定律法的機構，以周小三和何日的出，很難混的進去。

何日立馬表忠心：“大郎，那等我理完這件事，便同朝廷奏言，不去刑部就是了……”

“去，為什麼不去？”尹煊搖了搖頭。

何日愣了下。

前面不還是說了兩虎相爭的事，怎麼現在還說要去？

尹煊輕聲，接著說道：“去，可不是要你同周小三競爭的，而是要你攢下功績，當朝廷不好在刑部安置你的時候……”

“你便向朝廷提議，建設一所專門用來培養不良、吏員的學塾。”

“你申請去那里當先生，教授那些人如何勘探、調查、破案。”

去當教書先生？

何日打了個哆嗦：“大郎，我這模樣也能去教書育人？”

“為何不可？”尹煊反問一句，“又不是讓你教他們讀書識字。你擅長的那些東西，難道還教不了嗎？”

何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教這些東西，他沒什麼問題。

“可朝廷能準許麼？”何日有些忐忑不安地問了一句，他心里對于當學塾的先生，還是有些期待的。

尹煊道：“為什麼會不準許。”

“教書先生沒什麼實權，正好是能安置你的地方。再則朝廷現在缺人的很，那些主權職倒還好說，科舉勉強還能供得上。”

“可基層的那些吏員，向來匱乏得很。”

“這可是瞌睡就送了枕頭過去。”

何日點了點頭，應喏下來。

尹煊一擺手，琢磨了一下：“你且去益州辦案，放得開一些，想想平日里武珝的模樣，就那般來。”

“這段時間，你也可以考慮一下勘測的書，若是自己不懂得怎麼寫，就帶幾個會寫的和你一起去益州，爭取在案子辦完之前，把書給弄出來。”

寫書啊……

何日撓了撓頭，又應了下來。

學武珝平日的模樣，何日心里勉強有了一個概念，也是暗暗有些驚訝，這可比大郎說的、自己想的，都還要囂張的多。

嗯…

他原本是只想帶三四游俠兒一同過去，現在看來，三四個不夠，得十個才能保護得住那麼囂張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