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姓王的年，上說的離譜，為了活命，做起來也很離譜。

他用了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把這群俘虜中的害群之馬全給揪了出來。

足足百三十八人。

數字是那年奔波了一圈，親自算出來的。

蘇揚大概看了一眼，這一百三八人，個個上都帶了點富貴氣。

“庚子，全拉到城外去，埋了吧！”蘇揚面無表的下了命令。

這些人，一個都不可饒恕。

“埋，必須埋！這群渣滓就該活埋！”年興的直揮拳頭。

蘇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興什麼。

貌似，他好像覺自己已經功的打了部，了他這邊的人。

都已經變得同仇敵愾起來了。

最初的一點欣賞過后，恢復絕對理的蘇揚，從這名年的上其實看到了很多的東西，這小子才是二鬼子中的典范。

伶牙俐齒，頭腦機靈，明的跟踏馬個鬼似的。

他能在瞬間說，打別人。

甭管他是有心還是無心，但這手段其實很離譜。

在一陣陣凄慘的求饒聲中，蘇揚看向了最初說自己要娶三房婆娘的那名漢子。

這個漢子，只是這一群人的代表。

蘇揚的心態現在有些搖擺不定，他有些不太確定該如何置這些人。

說他們有罪吧，有！

想法還有些離譜。

可他們又實打實的都是大宋最底層的百姓，所求也很淳樸。

他們說白了，只是被人所蠱。

“庚子，將剩下的人，分派各城門，讓他們上城守。違令者，斬！”蘇揚喝道。

糾結半晌，他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向這些尋常的百姓揮舞屠刀。

但他們的確有罪，罪責還不輕。

那就勞改造吧。

“喏！”庚子只是看了一眼蘇揚，便應了下來。

在初為蘇揚親衛統領的時候，庚子的話其實是很集的。

但現在，他很有問題，也很反駁蘇揚下的命令。

當蘇揚再度回到上東門城墻上的時候，看到的是正在磨刀的齊王，以及城外那碩大的坑。

“王爺，您這是準備做什麼？”蘇揚看了一眼城外的大坑，又看向了齊王。

“筑京觀！”齊王頭也不抬的悶聲說道。

“我知道你這個王八蛋，心眼小，心腸，他們不應該被原諒。”

“背棄了祖先，背棄了同袍，背棄了家國，你憑什麼繞過他們？”

“你知不知道在他們的幫助下，如果北莽真的殺進了這座京城，改朝換代，大宋的百姓接下來將面對的會是什麼？”

“我告訴你，將士無窮無盡的痛苦！”

“我們的子孫后代，都將生活在北莽的奴役之下！”

蘇揚默不吭聲的聽著。

直到齊王罵完了，才說道：“王爺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我也細細審問了那些俘虜了。如果王爺愿意，不妨先聽我說一說。”

齊王停下了磨刀，有些無奈的說道：“說吧。”

蘇揚緩緩說道：“在那些俘虜中，有超過七的人，是被地方大族用各種各樣的手段蠱而來的。”

“其中最為鮮明的是，他們利用我所訂立的軍功爵制，給百姓發錢、發糧、免租。”

“這些東西對于百姓而言，太過于致命了！”

“俗話說食足而知榮辱，倉廩足而知禮儀。”

“百姓所求的其實是最基本的東西，從來都是如此。”

“他們背棄祖先和子孫選擇投效外敵，有罪，但……罪不至死吧。”

最后這話蘇揚說出來的時候，其實心很沉痛。

可他依舊還是選擇饒他們一命，給他們一個機會。

蘇揚不能指所有人都是英雄！

這是不現實的！

每個人都活在現實中，他們有他們的現實。

齊王又低頭開始磨刀了，他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冰寒，說道：“你不能替我們的祖先和后輩子孫原諒他們。”

“如果這是戰，怎麼打都無所謂，誰的拳頭誰活著，我認為很合理。”

“可蘇揚，這是種族之戰！”

“他們為了眼前的那一點點好，舍棄了自己的脈，舍棄了自己的。選擇了淪為外寇的爪牙，這不是一句蠱可以揭過去的。”

“你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我不能說你考慮是錯的，他們的的確確都是可憐人。”ωＷＷ.166xs.cc

“但此例一開，我大宋百姓的骨頭將會越來越，到什麼樣的敵人都可以騎在他們頭上為所為，到他們徹底放棄自己的尊嚴，淪為他人的奴隸！”

“我們，不能丟失自己民族的！”

“哪怕從此以后，我為千夫所指，我臭萬年！”

“但！今日，我也要用這數千人的頭顱，告訴整個天下，告訴我大宋的百姓！”

“舍棄民族者，誅——！”

齊王面猙獰，一聲歷吼，響徹京師。

蘇揚瞬間就想起了他自己的民族，同為漢。

祂曾經也經歷過這樣的屈辱。

那個年代，也有無數的人淪為了外寇的爪牙。

“我們的確不能替祖先原諒他們！”蘇揚喃喃念叨了一句。

瞬間，他的眼睛紅了。

“種康，以大宋齊王，金吾衛上將軍之名，傳檄天下，背棄我民族者，誅九族！”

這一聲吼出來，蘇揚沒有了毫的糾結，心中只有恨。

他看到了這些敵寇爪牙的可憐，卻好像忽略了此刻站在城墻上堅守的將士們的可憐。

他們的出，又有何不同呢？

在今天白天，就是城這八千俘虜，對大宋這最后一道城墻，大宋最后的將士們，發起了一又一的攻擊。

不提祖先，不提子孫，他蘇揚又有什麼臉，去為這些堅守的將士們原諒他們！

“喏！”種康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

這個仙風道骨的老頭，全程旁觀者蘇揚和齊王的對話，沒有說一句話。

但他放浪形骸的一聲怒吼，便是他所有的心聲。

舍我民族者，誅！

……

這個晚上，上東門外流河。

全是可憐人！

但，的確不容原諒。

趁著月，蘇揚提著香蠟燭表，送了他們最后一程。

希他們來生，可以守住，不舍棄自己的民族。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

斷頭臺下，流漂櫓。

忽的一下，映照出了遠放沖天而起的火。

剎那間的功夫，好像老了幾十歲的蘇揚仰頭看了過去。

那里是龍王谷的方向。

王朗沒有回來，楚項也毫無靜。

才過了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可蘇揚覺好像已經度過了漫長的數個深夜。

“從來沒有這麼殺過人吧？”齊王提著陌刀緩步而來。

蘇揚點了點頭，“我理解了所有人，但卻好像始終沒有理解我自己。”

齊王自嘲的一笑，“誰又會忍心呢，他們都是我大宋的子民啊！”

“但，哪怕是絕絕義，我們也要有所取舍！”

蘇揚看了一眼齊王，“我們好像忘記了，將此事稟告陛下。”

齊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