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二哥不好，站在他的立場上，他結婚了，老婆也快生了。有了一家人，自然得替自己一家人考慮。所以我當初說過不怪他的話，現在同樣也不怪他。”

“老話都說事不過三！我吃過兩次虧，不會再吃第三次。不能因為我排行老三，你們就得按著我的頭，我吃下第三次虧吧？”

簡蘇晗笑了笑：“我的事，你們別心了。我姐說了，管！”

簡蘇晗說的我姐，肯定是指簡思齊。

簡洪義和簡二嬸對視一眼，滿腹的話說不出來。

簡二嬸輕輕出聲：“那還是得回家吃年夜飯。”

“我會回去的。”簡蘇晗笑了笑，“一年忙到頭，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肯定得回去。”

簡洪義沉默了一會，又和簡二嬸對視一眼：“那咱也沒啥事了，不如先走？”

“誒，走！”簡二嬸站起來。

簡蘇晗送父母到門市部門口：“我騎三車把你們送到公車站牌前吧。”

“不用，我和你爸遛達著就過去了。”簡二嬸不讓兒送。

沉默著走了幾步。

簡二嬸突然錘了簡洪義一下。

簡洪義沒出聲，生生地挨了這一下。

然后，他轉頭看了看門市部。

又有顧客上門，簡蘇晗又開始忙碌了。

夫妻倆繼續朝前走。

門市部外面的公用電話響了，簡蘇晗接起喂了一聲：“請問要傳呼哪位？”

“蘇晗，是我。”

電話那端響起王書瑋的聲音：“你讓我幫你問的可口可樂，我問過了。他們同意讓你經銷，而且還可以送貨到常青縣，不過需要你簽個包銷合同。如果達不到他們的銷售量，他們不允許你做縣級經銷商。”

“可以啊！你讓他們明天就過來送貨吧。這種汽水，銷量特別好。”簡蘇晗又驚又喜。

王書瑋嗯了一聲，然后就沉默了。

他沉默著，簡蘇晗也沒有出聲。

就只能聽聞兩人的呼吸聲和電話的滋滋電流聲。

“我已經拿到霍爾金教授的推薦信了。”王書瑋咳了一聲，聲音有些沉悶，“過完年，我就要開始跑大使館辦理出國的事。”

“哦，好的。”簡蘇晗抿了抿，沒有往下接。

“那個，蘇晗……”王書瑋說到這里，突然卡了殼，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簡蘇晗微微一笑：“那我祝你一路順風，一路平安。”

“哦……”王書瑋猶豫了好久，卻又說不出口，急得滿頭都是汗。

“長途電話很貴的，沒啥事，我先掛了呀。”簡蘇晗說完，不等王書瑋反應過來，就扣了電話機。

簡蘇晗很清楚，和王書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王書瑋是大學生，又在常青一中工作一年，拿到了霍爾金教授的推薦函，將來要去哥倫比亞大學留學。

也許，就這樣呆在國外不回來了……

而，終究只是一個在常青縣里開打印社和門市部的小丫頭。

都不懂英語，也不懂微機……

只懂打字，只懂賣糖煙酒。

“蘇晗，給我拿條煙！”一個客離老遠就喊簡蘇晗，“要紅雙喜，過年用的。”

“好的，紅雙喜一條。”簡蘇晗笑著收了錢，在柜臺里拿出一條紅雙喜，“過年買這煙好，紅雙喜，多吉利。”

“就是，圖個吉利。”客拿了煙，又順便給孩子買了塊泡泡糖，笑著走出去。

很快，客人越來越多。

簡蘇晗就沒心思再想別的了。

忙完了好大一陣，天都黑了。

正準備關門的時候，突然見到路燈邊站了一個人。

簡蘇晗瞇著眼睛看了看，走出去：“向遠？你怎麼在這里？”

顧向遠手里拿著一本書，見到簡蘇晗喊他，有些慌：“啊？我在，我在這里看書呢。”

“看書？”簡蘇晗轉頭看了一眼門市部，抿笑了，“謝雨回青山村了。”

因為生意穩定下來，再加上孩子們要在縣里上學，謝大龍兩口子就住了一間房子，免得每天晚上要跑回青山村。

謝雨放寒假回來后，就一直和謝大龍兩口子住在一起。

“我……真是來看書的……真的。”顧向遠紅著臉，越是解釋，越是解釋不清楚。

他把書卷起來，慌的后退兩步：“我走了。”

說完，他轉就跑。

簡蘇晗笑著搖了搖頭：“不就是一個月不見嗎？等開學后，不就又在一起了？”

“不是不是……是我有道題沒解開，想找謝雨幫我解。”遠遠地，傳來顧向遠辯解的聲音。

簡蘇晗噗的一下笑了。

“剛才還在看書，這會就要解題了……你倒是找個好點的理由。”簡蘇晗搖了搖頭，轉頭回店。

王夏至和三個小姑娘與簡蘇晗道別：“蘇晗，我們回家了。”

“路上小心點。”簡蘇晗關好門，從里面找個東西頂住門。

回了自己的屋。

白天喧囂的門市部，在夜晚來臨后，非常寂靜。

簡蘇晗倒了杯水，在被窩里看收集的常青通訊社報紙。

的手邊，放著一本英漢辭典。

看一個單詞，就在辭典上查找。

查找完畢后，把這個單詞的意思寫在紙上。

等到全部翻譯完，再和通訊社后面的漢字文章做比較。

如果這次沒翻譯對，下次就繼續翻譯這篇文章。

一直到翻譯對。

很是認真，燈灑落在的臉上，照得臉龐如玉。

顧向遠回到家，打開門走進去。

把自己扔到床上，手放在頭下，有些郁悶：“我這是怎麼了？心神不定，焦躁無比？”

好像心臟急不可待的想要跳出來，想要跑去某個地方……

正想著心事，客廳響起電話鈴聲。

接通電話，是劉暗夜。

“班長，明天孔淵渟和孔墨妙會來給老師拜早年，你記得去老師家。”

聽到拜早年，顧向遠的眼睛亮了：“你們有沒有喊謝雨啊？”

劉暗夜無語：“青山村沒裝電話啊！不過咱們當初說好了，會一起去給老師拜早年，明天應該會去。”

聽到這句，明天會去。顧向遠就覺得心輕松起來：“好，我明天早上去找你。”

“早點來！”劉暗夜掛了電話。

轉過頭，他的爸爸劉經理正在向老婆訴苦：“百貨大樓最近生意不太好，盈利連月下。都怪你們勞局，把常青縣的年輕人送走一大半。年輕人走了，購買力就下降了。”

劉經理夫人正準備叉腰罵劉經理，劉暗夜出聲：“你知道能量守恒公式嗎？”

劉經理擺了擺手：“和你媽說正事呢，你湊什麼熱鬧？”

“人世間的一切，都遵守能量守恒公式。常青縣年輕人了，所以你們的銷量會下降。這就是能量守恒公式啊！”劉暗夜輕描淡寫的笑了笑，“下學期起我的零花錢每月再漲二十，我就幫你們把盈利提上去。”

“……”劉經理笑了，“你一個學理的，懂個屁的銷售？”

“但我懂數學啊！”劉暗夜出兩手指，“二十！如果我不能幫你提高百貨大樓的盈利，明年你一分錢的零花錢都不用給我。”

“誒不是！別人上大學都是拿國家津的，為啥你上大學，還要我出零花錢？這不科學。”劉經理不解了。

“因為我的零花錢，每一都是我自己掙來的！你就說，你想不想提高盈利吧？”劉暗夜乜視劉經理。

“你有法子嗎？”

“當然有！二十塊。”

“好！就給你二十。”

“是每月二十，別想混淆視聽。”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