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他人,薑石年再次將帶到了那個金空間,幾不可察地嘆上一聲,“你這又是何必。”
穆長寧一言不發,薑石年無奈道:“你以爲你能做些什麼,又或者,能改變些什麼?再如此胡鬧下去,你是要被規則驅逐的。”
“既然被驅逐了也改變不了現實,那我又何必留下!”
對這個時代到深深的厭倦、牴,哪怕過了十年,也沒有給一一毫的歸屬,歷史見證者這個份,一點都不稀罕。
薑石年沉默了一瞬,對方的憤怒怨念,他雖能理解,卻無法同。
聖之時,斬去善惡之、執念之,這世間便再沒有什麼能夠令他容,但那些快要忘在大荒中的曾經,也跟這個小丫頭一樣的鮮活。
薑石年斂容直視著,察覺到此刻的狀態有些微妙,眉挑了挑,忽而沉聲問道:“吾問你,你走的是什麼道。”
他的聲音深沉悲憫,帶了一聖人的靈威,裹挾著悠遠厚重的亙古氣息,幾乎瞬間便將穆長寧帶了一種玄奧之境。
這是問道。
修士一生都在追尋自己的道,也是在不斷的歷練過程之中,認識、追尋、再逐步完善自己的道。若說金丹修士是一隻腳了高階修士的領域,那麼到了元嬰期,便已經到了應天道的邊緣,而這第一步,便是明心問道。
問道的方式並不單一,師長、道友、路人、晚輩、或者是自問,這都是問道,與個人因緣有關,也得看自悟。
有的人領悟到的道並不是最適合自己的,到了往後,便有可能會迷失自我,不得寸進,只得捨棄現有的道心重頭來過,可到了那時自各方面條件能不能耗得起還是個未知數。
大荒時代,天地未分,諸神之間也會相互辯道論道,聖人問道,更能助其自清自省,找到最合適自己的道,這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機緣。
穆長寧稀裡糊塗地來到這個時代,就連結嬰都是在無意識的況下自發結的,而在這裡,的心始終未曾真正地安定下來,修爲在濃郁的靈氣滋養之下快速上升,可心境卻仍舊停留在原地固步不前,更沒有適當的機會,認清自心。
薑石年也是在察覺到的問題之時,適當推了一把。不管怎麼說,好歹也算是他的後代,他也不希這孩子一直鑽在死衚衕裡就是不肯出來。
穆長寧滿的氣焰都在這句問道之下被澆熄,緒被剝離開來,就像個旁觀者,走馬觀花地看著自己的生平經歷。
有有淚,有有恨。
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遠,有心想去領略更高的風采,一步步地往上攀爬。過程不平凡,風景也很壯麗,同樣著一路的旅程……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影像倏然一頓,最後停留在那句深沉的話語裡。
“你走的是什麼道?”
的目從毫無神采到逐漸被點亮,而後從脣中慢慢吐出幾個字:“不是無之人,不走無之道。”
有道?
薑石年倒是並不意外,和接下來,這個孩子什麼子他大致已經瞭解,只是有道……
薑石年長長嘆息:“孩子,萬道同歸,可大道本無,你走義之道,未來的路會很困難,要捨棄的東西也會更多。”
穆長寧的雙眼已經恢復了清明,一字一頓道:“路是人走出來的。”
薑石年默然,這孩子還沒意識到,這有道中,從一開始就已經缺了一環。
薑石年沒再打算再去看的未來,這世間的因因果果太多,本來就說不清,就像說的,路是人走出來的。這纔剛剛開始,以後如何,還是留給自己去譜寫。
他悠悠問道:“你在人界,定然也有在乎之人,是否?”
穆長寧毫不猶豫地點頭,“是。”
薑石年笑了,“西方魔界降臨,人界將淪爲魔族的屠宰場,你不願意放棄穿,是要看著其他人葬煉獄?”
“……”
“世間之事有太多難以兩全,如今非要你在二者之間擇其一,你又該如何選擇?”
薑石年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拋出來,堵得穆長寧啞口無言。
二者擇其一……哪個都不想選!
“天道的過錯,爲何要加諸在他人上!”穆長寧握了雙拳,“是天道爲了要完善自我,這才釀出了這一系列的禍端,它是完善了,卻要別人來爲它收拾殘局!就因爲你們不沾因果,便可以肆意妄爲?自私自利,算是什麼天道!”
薑石年難得的一愣,暗道幸虧現在是在他的個人空間裡,不天道和規則約束,否則要是被聽到這番話,怎麼著也得給這小丫頭一點教訓。
“如果非要選的話,那我撂挑子不幹了!”穆長寧輕哼一聲別過頭,旁人左右不來,自己的命運也不能自己做主嗎?
憑什麼就一定要來做抉擇,這狗屁天道,等著別人累死累活,自己坐其,想得!
薑石年簡直哭笑不得,他倒是不知道,這丫頭還有耍賴皮的時候。
“罷了罷了。”薑石年無奈搖頭嘆道:“吾好像從未說過,這一切就是終結。”
穆長寧眸微閃,薑石年低低道:“你也說了,既是天道的過錯,那它未必就不會留下一線生機。”
有些話,本來不想說,雖然聖人不沾因果,但某些天機,也不是隨意便能泄的。
可惜這個孩子,也是個烈子。
穆長寧愣了愣,還是懷疑,“聖人之言即爲真理,先祖,您確定不是在玩文字遊戲?”
“……”薑石年忽然有點心塞,他的信用難道就這麼低?
穆長寧還要再確定一遍,“真的有迴轉餘地嗎?”
“有些話不可說,但這一點吾可以肯定。”
穆長寧抿脣,好像鬆了口氣,又好像仍舊揪著心,不知道那所謂的一線生機是什麼,薑石年不肯說,也問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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