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直都沉著臉。

吃飯中途，凌君昊接到個急電話，走出包廂談事，蘭永賢看著他那食不甘味的樣子，故意用筷子撥了下碗里的菜：“這麼高端的餐廳，飯菜也只能算是普通，擺盤好看，但看起來還沒有那份盒飯勾人。”

凌退思重重的哼了一聲。

“你生的哪門子氣？有人給君昊做飯還不好？盒飯看上去香味俱全，看不出來，那麼漂亮的小姑娘，會做飯，還做得這麼好。”

凌退思眼里出嘲諷之：“你覺得奇怪？我查過，那人是養，養父母開個不大不小的公司，從很小的時候就花大價錢，讓去學各種東西，形課，藝品鑒賞，高爾夫，馬，烹飪，諸如此類。這和古時候培養瘦馬也沒什麼區別——培養瘦馬，也是把漂亮孩送去學這學那，養得多才多藝，再高價賣給達貴人。那人，就擅長這些討好男人的技巧。”

蘭永賢道：“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不知道父母是誰，從小看臉，被算計著過苦日子。你都說過，養父母培養，就是為了拿換錢，花錢找年輕漂亮老婆的人，都是些什麼東西？掉到那種人手里，能有好日子過？說不定小命都沒了。沒名沒分跟了君昊，也許不只是因為虛榮，更多的是求自保。我看你有點鉆牛角尖了，看不起就看不起，哪兒至于當眼中釘。”

“既然只是求庇護，那就該本本分分的！但是，你看把君昊迷什麼樣子了？天作妖，搞一堆花樣。”

“不想方設法討好你孫子還能干什麼？”蘭永賢凝視著他的眼睛，“老凌，你不至于狹隘無聊到和一個人斤斤計較。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凌退思面沉如水：“如果只是玩玩，我也懶得管。但君昊這表現，我怕他昏了頭，對姓白的人認真了。”

蘭永賢大笑：“我看你是想太多了，君昊是個有腦子的人，他絕不會草率的理自己的婚事。他這個年紀，正是對人興趣的時候，閑下來想玩玩小趣，捧個明星寵的戲子，本不值得一提。看你張的。”

“我知道君昊不會蠢到拿婚姻大事開玩笑，但玩喪志也絕對不行！”凌退思眼里出刀鋒一般冷冽的，“如果他拎不清，對那人寵太過，牽扯太深，那就不是單純的玩，是養外室！”

蘭永賢也沉默了。

優秀的世家子，也許會對丈夫的逢場作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養外室，這超出底線，絕對無法容忍。

這是對當家主母的地位和尊嚴的挑戰。

優秀的人必然自視甚高，絕對不會選擇一個婚前就和別的人牽扯太深的丈夫。即使因為對方是凌君昊，們愿意忍下這口氣嫁進來，婚后也必然會花很大力氣去和白微微斗法。

人的力是有限的，在外室上花太多時間，就不可能置好偌大家族和國集團的公事，還可能與丈夫起爭執。家了，一切都會。

更不用說，如果白微微得寸進尺，迷得凌君昊同意生下孩子……

多豪門世家毀在了私生子上！

凌退思長長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姓白的人可憐，但從小被那養父母當高級玩培養，很可能從子上就已經長歪了。君昊是凌家的希，我不允許任何人來腐蝕他！”

吃過飯，蘭永賢去酒店休息，凌君昊陪同祖父回公司，巡視一番之后回到辦公室。

他和老爺子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按鈴了鐘書：“東西準備好了嗎？”

鐘書點頭，把筆記本電腦放茶幾上，問：“君，我現在去季雨桐過來？”

凌君昊點了點頭。

季雨桐？凌退思雖然年紀大了，思維卻依然敏捷，幾乎立刻想起昨天在公司遇上白微微之后的事。

他眼里浮出淡淡怒意，看向孫子：“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了姓白的人，你和世家的孩子們鬧僵，又疏遠宛若。現在你準備為了，和我算算賬？”

“不。”凌君昊深深凝視著祖父的雙眼，“我不會為了而對您不敬，但是，我也不希您被人蒙蔽誤導。”

“誤導？你意思是，季雨桐說了謊？你準備利用你的權勢，或者還有金錢，上幾個人來我面前說那人的好話？”

凌君昊不和他過多爭執：“等季雨桐過來。”

季雨桐慢慢走進這間曾經無比悉的辦公室。

依然是那副優雅得的職場麗人形象，恰到好的妝容，剪裁利落，面料昂貴的職業套裝，別致的小配飾，以及清雅的香水——一切都無可挑剔。

但眼神發，笑容僵到虛假，走路時，膝蓋繃得太，讓整個人看上去畏畏，半點沒有高級英那揮灑自如的颯爽樣。

昨天說話非常小心，每個字都意有所指，但是，看字面意思，說的都是實話。

只要一口咬定所說的都是發自心，有凌老爺子在，凌君昊也不能把怎樣。

對自己的話非常自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踏進這間辦公室，就莫名的有種站不穩的覺。

季雨桐走到兩人面前，恭謹的問好：“凌老先生，君。”

舉止比昨天差了不，凌退思抬眼端詳片刻，心下了然——季雨桐是擔心凌君昊因為白微微的事，遷怒于。

老爺子道：“別怕，該說什麼說什麼，有我在，他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拿你開刀。”

季雨桐勉強微笑一笑：“請問老先生和君找我過來，有什麼事？”

凌君昊打開電腦上的視頻文件，清晰的聲幽幽響起：“我已經很久沒在君上班的時候進過這間辦公室，白小姐和他之間如何相，我一無所知。頤指氣使，這倒是沒有，本不怎麼和我們說話。”

是昨天送茶給凌退思時的監控錄像。

視頻放完，凌君昊面無表的看著，問：“季小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希你能和我說實話。你在總裁辦上班幾年，應該很清楚我的習慣——我最煩的就是繞圈子，還有暗示。所以，你答話的時候，要保證你說的話能確描述你心中的想法，不要和我搞言外之意那一套。”

季雨桐心中不安越來越明顯，凌君昊如此直白，那麼，最擅長的話，就沒有半點用武之地。

心虛的咽了咽口水：“是。”

“很好，我們開始。”凌君昊拖視頻進度條，讓那句“我已經很久沒在君上班的時候進過這間辦公室”重新播了一遍。

他暫停，問：“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除了表示你不能進我辦公室之外，有沒有另一層意思？如果有，你在暗示什麼？”

季雨桐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濡。

話的髓，就在于暗示，在于模糊，讓不同的人產生不同的理解。

但是，凌君昊把每一句話掰開了碎了分析，明面上的意思和暗示的容用確的語言分開描述，該怎麼混淆視聽？

那就……抵賴到底吧。

季雨桐暗自吸了口氣，答道：“就單純是字面意思，我確實很久沒經過您的辦公室。沒有暗示。”

凌君昊點點頭，扭頭看著若有所思的祖父：“爺爺，請問您在聽見季小姐這樣說的時候，您會到的是什麼意思？”

凌退思緩緩開口：“我以為，季小姐想告訴我，不能進你辦公室，是因為那個人的干涉。”

季雨桐一陣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