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雖然是游戲團隊的主程序員,但他并不像大多數碼農那樣宅,而是一個狂熱的戶外運好者,一有空閑時間便開車去郊外,尋找尚未被游客占據的清靜景。
他上周才新發掘了一個好去,位于城市南郊30公里外的丘陵之中,山坳里有一片小湖,淡黃水金英花開了半個湖面,周圍綠樹蔭,樹下的生長著茂盛的白野花叢,而且路面平坦,車能直接從公路開到此。
眾人略一討論,便把野外燒烤聚會定在了那里。
白微微停下了車,年輕人們已經先一步到達,歡聲笑語的圍上來,對開來的那輛越野車贊嘆不已,繞著車轉來轉去,滿臉欣羨:“微微姐,這車是君給你定制的吧?車里的飾好漂亮,座椅看上去好舒服啊!開車肯定爽飛了吧!”
白微微笑瞇瞇的打開車載冰箱:“當然,更爽的是,冰箱可大了,可以裝很多冰淇淋很多!”
他們看見里面塞得滿滿當當的類,高興得大聲歡呼——都是運的腦力勞者,還年輕,誰不吃?
男生們從后備箱里抬出烤爐等,有條不紊的安裝起來,士們把類拿出來,等待解凍。
眾人眼饞的各種此時還得和冰坨子一樣,不能上烤架,至要等兩個鐘頭才能開吃。他們便趁著這個時間,開會商討劇本改編的事。
的改編方案,選角,拉投資,組建劇組等事專業很強,年輕的游戲人們也只能談一些他們對劇本的要求,哪些劇是絕對不能的,各個人的設定基調又是什麼,他們心目中的演員人選又是誰。
白微微一邊聽一邊記錄,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聊完之后過去查看類的解凍況,說:“里脊,牛柳,還有鱈魚差不多可以上架烤了,但是羊排和還差一點。”
徐小龍從兜里掏出打火機:“先把炭燒起來,然后烤牛吧。”
李玥用力點頭:“年糕,饅頭片,還有蔬菜也能一起烤!”開會兩個小時十分費神,所有人都壞了,迫不及待的想吃東西。
劉飛卻攔住了準備去生火的徐小龍:“等等等等,不能生火,收拾東西吧!”
眾人不解:“為什麼?”
劉飛一臉嚴肅:“等會兒會有暴雨,附近沒什麼村鎮,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盤山路這麼窄,山上的石頭和樹枝也容易被雨沖到路面上,真下雨了開車是很危險的。我們早點回去吧。”
他畢竟經常在戶外行走,對于天氣的預測都是很有依據的,何況安全第一,這種事寧可信其有,因此眾人雖然因為燒烤大餐泡湯而失,卻也只能麻利的收拾帶來的東西,開車回城。
白微微在第一個路口和他們分開,因為突然急,不得不去最近的加油站解決。解決完問題之后,又接到了雅諾小姐的問候電話——被算計,險些遭不堪言語的欺辱的事已經傳到了國外,為朋友和公司核心產品的代言人,雅諾小姐自然十分關切此事。
這次越洋電話不知不覺就打了二十分鐘,直到結束通話,白微微才想起劉飛的提醒,抬眼一看,來時還艷高照的天空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烏云,地上的落葉被大風卷起,在空氣里盤旋飛舞,甚至加油站那陳舊的垃圾箱也被這陣越來越大的風吹得搖晃了起來。
白微微趕上了車,設好定位,繼續自己的回城路。
五分鐘之后,黃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瞬間澆了整座山頭,明明是中午時分,天卻黑得像傍晚暮四合,再加上公路濺起的雨霧足足有膝蓋高,能見度極低,白微微即使心急如焚,也不能不放慢了車速,聚會神的繼續往前開。
這條路原本是通向不遠的水庫的要道,但是因為太過曲折盤旋,在新路修好之后,便很有車行走。白微微足足開了一刻鐘,終于瞧見了另一輛車。
漫漫長路,終于不是孤一人,然而白微微還沒來得及慨,前方忽然傳來隆隆巨響,人對于未知危機的本能直覺讓立刻踩了剎車,幾秒鐘之后,便看見泥土山石如同水一樣從旁邊的山上奔涌而下,一轉眼便把前路封死。
前方那輛車自然也察覺到了異常,司機當機立斷剎車,但是那是一輛普通的私家車,能和胎抓地力遠不如白微微開來的越野車,地面被雨水澆得無比,又有泥漿作梗,車雖然減了速,卻立刻側,重重撞上旁邊的山壁。
白微微驚呼一聲,也不顧瓢潑大雨,立刻下車沖過去查看況。
由于大雨模糊了視線,遠看這輛車并不起眼,走近之后白微微才發現這輛車是過專業改造的,即使剛才側猛撞,力的車門和車頭的損傷卻并不算嚴重。這讓長長松了口氣,用力的拍著車窗,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你們有事嗎!能不能出來!這里可能繼續坡!危險!”
車門打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出來,雖然雨聲隆隆,但他語氣里的痛苦依然清晰可辨,顯然了傷。他著氣說:“后面……老……老爺子……”
老爺子?有老人?白微微吃了一驚,趕拉開車門,定睛一看,瞬間傻眼。
坐在后座里,雖然表還算鎮定,但是面蒼白如紙的那位老人,不正是凌退思嗎?
震驚造的怔忡不過一秒鐘,危急關頭,白微微也顧不得別的,問:“凌老先生你有沒有傷?能不能下車?這里太危險了,必須馬上走,我的車就在后面。”
凌退思也回過了神,一把抓住了的手:“我沒事,小黃他傷了,麻煩你,麻煩你幫把手扶他出來下!”
白微微用力點頭,繞回前座,只見安全氣囊全部彈出,黃書息著靠在椅背上,頭發已經被冷汗打:“老爺子,你,你走,快走……我家里人,拜托您照顧……”
凌退思聲喝道:“別胡說!”
白微微不知該笑還是該罵,凌老爺子的座駕,只怕連火箭彈的沖擊都能擋住,這點撞擊力度,即使車里的人傷,也不會重到需要安排家人和后事。看來凌家的生活實在太舒服,即使是一個下屬,也養尊優得非常氣,吃點苦頭就慌這樣。
本不廢話,直接手把這個自己嚇得半死的黃書往外拖,一邊拖一邊暗自慶幸自己認真接過武指導的訓練,不是那種手無縛之力的。
黃書被拖到副駕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有傷到不能,趕下了車,急急忙忙的過去扶凌退思。誰知撞了車凌退思沒傷,去白微微車里的時候卻出了個意外——兩人因為山坡而驚魂不定,加上地上遍布碎石和泥漿,老爺子一個不防就崴了腳,跌倒在地,黃書也被帶著往地上到,手撐在地上,手腕扭了。
白微微無語向蒼天,只能讓黃書自己管自己,接過凌退思,讓老人把重量倚在自己上,一步一步的挪到了自己車里。
越野車的車座寬敞,凌退思坐穩之后長長舒了口氣,雖然腳踝很疼,但是心算是定了一半,抬眸看向駕駛位抓著巾頭發的子:“我們這兩條命都是你撿回來的,大恩大德,我必須要重謝。請問小姐貴姓?”
方才天實在昏暗,白微微的臉又被漉漉頭發遮了一半,凌退思本沒看清楚的長相。
白微微拿下巾,把頭發撥開,回頭看他:“免貴姓白。”
老爺子石化了。
黃書眼珠子都差點從眼眶里瞪出來,失聲驚呼:“白微微!”
幾秒鐘之后,老爺子微微張開的才閉上,然后越抿越,心思糟糟的,得像打結的線團一樣糾結。
他應該好好的謝恩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
黃書看看他,又看看白微微,咽了咽口水,說:“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白小姐……”
白微微發引擎,調轉車頭,專心致志的看路:“天氣和路況太糟了,我不能分心,有什麼事,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談吧。醫藥箱在車座下面,你們先自己理下傷到的地方。”
黃書依言找到了醫藥箱,然后兩個男人盯著上面的紅-十-字標記傻了眼。
骨頭扭傷是怎麼理的?
一個是世家含著金湯匙出生,從來沒有吃過苦的富貴人,一個雖然出不算高,但是多年在世家工作,薪資極其優越,也本沒做過雜事,他們會做的傷理,只有涂抹酒,創可。
白微微本無法分神去注意后面兩個傷患的況,雨越下越大,擋風玻璃就像蓋上了一層水一樣,雨刮怎麼刮都刮不掉,而且旁邊的山壁上不停的往下掉石塊樹枝和泥土,讓行路更加的困難,甚至有些東西是飛濺一樣的滾落下來的,直接砸到了車上。
重撞擊車的砰砰聲響讓凌退思心驚跳,恨不得穿越回上午,把一時興起,非要來城郊小山道兜風遛彎看風景的自己打一頓。
全世界的名山大川他哪兒沒去過?多景致奇絕的地方他都有別院或者酒店,又安全又舒服,這里的風景只能算清幽而已,連景區都評不上,他居然的來這里玩,是吃飽了撐的不?
沒到景,甚至連吃飯的小飯館都沒找到一家,還差點把小命丟在這里,什麼自找苦吃?這就是自找苦吃!
他正在心里痛罵自己,耳邊傳來黃書微微發抖的聲音:“白……白小姐,為什麼……為什麼停車?”
白微微再穩重也沒法沉住氣,用力的捶打方向盤,又急又氣:“因為前面也坡了!”
車里頓時一片死寂。
前后路都走不通,他們沒法回城了。
暴雨連天,路上各都在掉東西,他們還了傷,山中的信號基站估計也因為這場山坡而損毀,手機信號為零,他們連求助的渠道都沒有!
車頂“砰”的一聲響,不用看都知道,絕對是山壁又崩下了東西,砸到了車上。
就連他們現在停車的地方,也可能被崩落的石頭泥土覆蓋……
白微微手指攥住方向盤,定定的看著前方不遠堆積的山石,半分鐘之后,再次調轉了車頭。
凌退思怔了怔:“現在又去哪兒?”他剛剛觀察過,從剛剛坡出車禍的地方到現在這里,本沒有通往別的岔路。
“剛剛路過了一個廢棄的加油站。”白微微臉發青,也被牙齒咬出了傷痕,但是開車的手依然是穩穩的,“那里有一大塊平地,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呆在路上,遲早被活埋。”
這座加油站顯然已經荒廢了好幾年,建筑的墻壁刷層大塊大塊的剝落,出里面的紅磚,玻璃也碎了,都散發出的霉味。但是原本的加油車位上的屋頂還算完整,在這樣的暴雨里能有一大塊干燥的水泥地面,已經十分不容易。
至暫時命無礙,白微微繃了許久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才想起剛剛出去救人的時候被大雨淋到全,但是本沒預料到這次外出會遇上山坡和暴雨,并沒有帶備用的。
不過,車里的品箱里,有兩張輕薄又保暖的羊絨毯——原本這輛車是凌君昊專門用來載去郊外野營看星星的,可惜因為他工作太忙,也諸事纏,這個浪漫的計劃一直沒有實行過。
然而剛因為有毯子而放松的心瞬間又繃了起來——后座里坐著兩個人,一個老頭,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和一樣淋了雨,還都了傷,已經在打噴嚏。
白微微看向車頂,牙齒咬了又咬,繞到后備箱取出毯子,遞給了兩個傷患。
凌退思了,著毯子沉默片刻,又遞給了:“你一個人家……”
白微微推回去:“你年紀大了,萬一病了,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搶修隊不知道來不來這里,我沒法送你去醫院,出問題了怎麼辦?”
凌退思磨牙:“你自己用!我沒那麼廢!再說你也用不著討好我!雖然你救了我,但一碼事是一碼事……”
白微微沒好氣:“我才不討好你呢!我這是人道主義,人道主義你明白嗎?再說討好你干嘛?你又不給我錢又不給我好臉,我才不浪費時間呢!要討好我也去討好君昊。”
黃書趕打圓場:“白小姐你別生氣,老爺子他不是這個意思,他其實是不想孩子著涼。”說罷無奈的低聲勸,“老爺子,這都是什麼時候了,關心人就直說嘛,何必呢。”
老爺子不吭聲了。
黃書又說:“白小姐,我好,也不老,這毯子還是你用吧。”
白微微淡淡道:“你剛剛被那麼多安全氣囊夾中間,說話還,是不是痛?你很可能肋骨傷了,指不定還骨裂,最輕也是組織挫傷,還是別和我推來讓去的。我雖然是人,但并不弱。”
老爺子哼了一聲:“你豈止是不弱,你打人厲害得很呢!宛若的臉被你扇了那樣,牙都掉了兩顆。”
白微微斜睨他:“慕宛若幾次三番的害我,我的命都差點代在手里,我不過是把打了一頓而已。怎麼,凌老先生覺得我打錯了?心疼你最喜歡的世家小姐了?”
凌退思瞪:“誰說我心疼了?我也沒說不該罰,只是……只是……暴力能解決問題嗎?就不能用合法手段追究?”
“我倒是想把送進去坐牢,可惜我沒吃實質的虧,一切都是未遂,慕家的律師團那麼厲害,三下兩下就抹平了。”白微微看了看自己的手,“所以嘛,只能用最直接的法子出出氣了,雖然不能從本上解決問題,可是很爽啊!”
凌退思道:“兇這樣,哪兒有個人樣。”
“我兇?我明明溫得要死,只打掉兩顆牙。按理說,這種人渣,就該把打斷,讓一輩子躺床上,別出來禍害人。”
黃書見兩人又開始懟,趕手去推凌退思,想暗示老爺子克制脾氣,但是他剛剛才傷了手腕,這樣一推,頓時痛得汗如雨下,剛剛恢復了一些的又從臉上褪去。
白微微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兩位祖宗在換車的時候一個崴腳一個扭手,說:“還很疼嗎?我藥箱里面有特效的消腫止痛的藥啊。”
凌退思只能訕訕的承認:“我們……不知道怎麼弄。”
白微微頓時無語,了額頭,麻利的從后備箱里拎出了兩個軍用小馬扎,扶著兩人下車坐在寬敞的地方,打開醫藥箱,作流暢的抹藥,包扎,又在老爺子腳踝上纏了兩塊夾板固定——即使他平時生活優越,營養均衡,畢竟年紀大了,骨骼鈣質流失,相對年輕人來說質地脆了不,萬一不小心再扭一下,指不定會嚴重骨折。
扭傷能理,骨折這種事,實在無能為力。
做完這一切,又從車載冰箱拿出原本打算在燒烤野餐會上冰鎮飲料的冰塊,拿保鮮袋裝上,他們把傷的關節放在上面冰敷,減皮下出和腫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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