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沈瑟更是覺得堵得慌,將東西都收拾好之后,回到房間,整個人泄力似的仰面倒在床上。
今天真的發生了很多事,直得人不過氣。
明明已經疲累到了極點,但這樣恰恰更睡不著了,
便爬起來,找到了費德的那本筆記本,開始翻閱起來。
上面記載的大部分是案例,每每有新奇的點或者是疑難問題,便會著重標注下來,另外還有些工作心得和對一些社會熱點的看法。
能看得出來,這是長久的積累才總結出來的會,也能到,對律師這份工作,費德始終保有謹慎和熱。
越往后看,沈瑟越覺得自己做的太,差的太多。
直到翻到最后一頁,上面沒有其他的贅述,只寫著一句話:
法止于人。
這幾個字的筆跡特別重,就好像用盡了力氣,筆尖都像是要把紙頁穿了似的。
可這是什麼意思?
沈瑟知道法不外乎人,法律是道德的底線,道德也即人,法律的存在就是為了維護人的存在。
歸結底,法律是一種手段,而人是目的,兩者并不沖突啊。
沈瑟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
但除了這句話之外,其他的都益良多,而在未來,隨著年歲的增長,隨著閱歷的增加,對這些的理解肯定會比現在還要徹,甚至能獲得更多只屬于的總結。
沈瑟將筆記本放在了床頭的屜里,打算時不時地拿出來看一眼,提醒自己別放松要求,別懈怠工作。
另外,也想著,一定要找機會問問費德,最后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有,他寫下那句話的時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契機,用一種怎樣的心。
……
費德離開天燁時,看到周邊的華燈已經滅了一半,相較以往,略有些蒼涼。
他不由得嘆道:“等到陸氏接手,這里又會像以前一樣熱鬧了。”
“應該會的。”程紹仲肯定道。
費德想去開自己的車,但是程紹仲讓他與自己同行,他也沒拒絕,大不了明天再來把車開走。
兩人坐上了一輛黑的邁赫,費德一見便驚嘆道:“你現在的派頭也不一樣了!”
程紹仲對他大驚小怪的樣子很是嫌棄:“別裝了,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我的底細。”
費德呵呵呵呵地笑了幾聲。
他當然是知道的,程紹仲本人并不喜好奢華,往日里即便價不菲,可出行代步的都是中端車,除非有商務應酬,才會讓司機接送。
可現在不一樣了,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該有的派頭是該有,況且只要心平靜強大,外在如何,也不會影響到什麼。
上車后,費德覺得憋悶,便扯了扯襯衫的領口,又打開了車窗,吹了吹涼風才覺得舒坦了些。
程紹仲見狀便問道:“最近有按時去醫院復查嗎?”
費德搖搖頭:“復查什麼,一把老骨頭了,能多活幾天就算是賺了。有聽醫生嘮叨的功夫,我還不如想想怎麼多找些樂子呢。”
程紹仲皺起了眉頭,聽到這樣的話,讓他很不滿意。
“你不想去醫院,我就讓醫生上門給你檢查。”
費德一聽連連擺手,一副怕了你的樣子:“好好好,我去醫院,去醫院行了吧。”
程紹仲的眉頭沒有完全舒展開,看樣子也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
費德撇開頭,不想跟他對視下去了。
又過了會兒,費德問:“現在的況你自己能應付嗎?有找幾個得力的手下嗎?”
“嗯。”
“那就好。”費德看著外面疾馳而過的風景,涼風吹著他花白的頭發,分明又凌,連他的眼眸都是。
頓了頓,他才又說道:“以后我恐怕幫不上你什麼忙了,我打算退了,找個好地方過我的退休生活去。工作了大半輩子,早就累了。”
程紹仲回答:“也好,想去什麼地方,我提前幫你安置一下。”
費德轉過頭,一副意料之中又有些哀傷的樣子:“你還真是盼著我走。”
程紹仲的角輕輕勾起了些,像是在哄著一個老小孩:“我不是盼著你走,是不想你太辛苦。你的不好,找個環境好的地方養養老,興許還能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伴,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費德聞言眼睛閃了一下,仿佛有什麼緒一閃而過,不過他很快眨眨眼睛,佯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嘲笑我,怎麼,你有對象我沒有,你就覺得我低你一等?”
程紹仲懶得反駁他的無理取鬧。
費德也知道自己在鬧別扭了,為了不讓氣氛太尷尬,他輕咳一聲,自己先把話圓了回來:“我跟沈瑟那丫頭說這件事的時候,可傷心著呢,還努力地挽留我,看看人家心腸多。要我說啊,你們倆還真是互補,一個是招人疼的小天使,另一個……”
討人厭的大魔王。
他就差把這句話抵著某人的耳邊說了。
程紹仲睨了他一眼,沒計較他的諷刺,倒是對另外一件事比較興趣:“怎麼說的?”
費德便將沈瑟的話大概復述了一下,有些話他沒辦法直接對沈瑟說,只能經由程紹仲轉達了。
“你回去開導開導,別太在意這件事。這段時間可能比較依賴我,到了一個新環境人生地不的,除了我之外都是陌生人,要真正融進去真的很難。可是我不在的話,會得到更多的鍛煉,也會長的更快。”
程紹仲應了一聲,想到沈瑟最近的狀態,他先前只以為是太敏,亦或者是思慮太多,卻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瑟看著是個活潑外向的人,其實很認生,記得當初剛去遠程所的時候,有一次王建軍問他自己的學生表現得怎麼樣,他沒什麼印象,便去問了問其他人。
大家反饋的一件事,沈瑟很認真,很努力,很笑,但更多時候,有點慌里慌張的,對什麼事都存著猶疑,不敢下手。
歸結起來,就是認生,不像別人那樣放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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