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紹季開庭的這天,很多記者都聞風到場,陣仗比一審的時候還要壯大。
原因無他,因為前陣子傳出的卓峰集團要收購顧氏的消息,讓各家都嚴陣以待,想著再挖掘出一些“幕”消息出來。
昔日的兩大巨頭已經今非昔比,外界一直傳言著的“不和”消息也未有定論,如果這個時候能搶占個頭條,來個“新舊對比”“恩怨挖掘”,那關注度肯定非常可觀。
孟匯昨晚已經趕到了安城,在酒店的一晚沒怎麼睡好,早起的時候神狀態很差,可是一穿上上庭的服,他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仍舊十分滿意。
之后就是提前兩個小時出發,他滿打滿算都不會遲到,路上也確實暢行無阻,誰知道就在法院的門口,他被圍堵了。
先前記者們已經知道顧紹季的二審律師是誰,長什麼模樣,甚至連他幾點會到法院都十分清楚。
還沒下車,孟匯看著外面烏泱泱的一群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個時候,他終于想起來,那一晚的那一個電話,究竟意味著什麼,究竟會給他帶來什麼。
超高的關注度,極致的曝量,以及與此而來的盛名和利益。
他覺到自己的心臟開始咕咚咕咚跳得厲害,手放在出租車的門把手上,他看到自己的手指都在發抖。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猶豫,司機師傅好心提醒道:“要是不方便在這下車,我再往前開一開吧。”
司機以為他是害怕得不敢下去,不,不是的,事實是,他是在激,是在強力忍著那種難以言喻的激。
終于,他推開了車門,如預想的那般,記者們爭先上前,將攝像頭和話筒對準了他。
孟匯拿著自己的公文包,在蜂擁之中,艱難地向法院走去。
在事有所分明之前,他不會向任何人任何消息的。
如若不然,又怎麼會有石破天驚的效果呢?
……
程紹仲剛從醫院走出來,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對方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他只淡淡應道:“知道了。”
然后他繼續向前走下臺階。
宋嶺坐在駕駛位上,看到程紹仲遠遠地走來,忙下車,打開后座的車門。
“程總,現在要回公司嗎?”他問道。
程紹仲坐上了車,稍頓一下,才回答:“不,去另外一個地方。”
車子發,后面的醫院也漸漸遠離。
一大早,不知道為什麼,程紹仲趕來了這,進去看了一眼尚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待的時間不久,所以更讓人疑,這麼勞師眾的就為了待這幾分鐘,也太不尋常了些。
費德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如今就是想醫生說的那樣,人還活著,只是很難醒過來了。
請來的護工將費德照顧的無微不至,哪怕是也不能,全依舊干凈清爽,看上去也仍舊干練。
程紹仲在病床前待的那幾分鐘,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當然他也不會說什麼,就那麼安靜而默然。
待他走后,兩個護工還暗自討論著,這位程先生好像總是這麼奇怪,每次來了就待一會兒,也不說什麼,就好像……
就好像,在尋求一種短暫的安一樣。
行駛的路上,程紹仲撥出去一個電話。
等候音響了很久,也不曉得對方是沒聽到,還是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接。
程紹仲鮮有此耐心,一直等到對面傳來回音,他才扯了扯角,語氣溫而輕和:“起床吃過飯了嗎?”
沈瑟早就已經醒了,沈媽媽也早就捉去吃過早餐了,此刻正靠在床頭,打算看看書。
但聽到程紹仲這麼問,覺得有些怪怪的,因而回答的也有些怪怪的:“唔……”
宋嶺看到后視鏡里大boss的笑意更深了些,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話,讓他這麼開心啊。
“這幾天在家里做什麼?”程紹仲又接著問,實話實說,他這種搭腔的方式,真的很像沒話找話。
沈瑟抿了抿,回答:“睡覺,吃飯,看書,嗯……還有看電視。”
“都看了什麼?”
沈瑟:“……很多啊。”
“我這里還有很多法律書籍,要不要給你寄過去幾本?”
“不用了,我還有很好幾本書沒看完呢,每天看不了幾頁的。”
“那電視節目呢?在看什麼劇?”
沈瑟:“……”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程紹仲是這麼一個……“事無巨細”的人呢?
要不要連昨晚吃了什麼都一并告訴他啊。
沈瑟有些憋氣,將胳膊環在前,不再回答了,而是反問:“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直接說吧,不要拐彎抹角了。”
程紹仲笑:“你怎麼確定這些不是我真正想知道的?”
“切,我還不了解你……”沈瑟說出來之后就有點后悔了,于是趕清了清嗓音,換了種說法,“你那麼忙,應該不會有這個閑逸致來說廢話吧。”
程紹仲看向車窗外,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像是洗過的藍一樣,干凈的好似一幅新的畫布。
如果人心也可以如此輕易地被洗凈就好了。
“今天顧紹季的案子二審開庭,你知道嗎?”
沈瑟驀得握了自己的手,但的語氣依舊是平穩的:“嗯,聽說了。”
“你猜會是什麼結果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猜。”
“不管是什麼結果都好,”程紹仲輕嘆了一聲,“該來的總會來的。”
沈瑟覺得他似乎話里有話,可剛想再問一句,他已經轉換了話題。
“最近有沒有想去玩的地方,等你好些了,我安排一下。”
還沒等沈瑟回答,他又問:“歐洲想去嗎?”
沈瑟蹙了蹙眉頭,對此興趣不大,但對他突然提出的這個要求,覺得有點不解。
“干嘛這麼問我?好像是要故意把我送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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