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兄，速去苑通知中郎將，這些紈绔未必能聽我的！”

韋濟臨走時不忘代杜甫一句。

“韋兄千萬小心。”

杜甫鄭重應承，并提醒韋濟務必小心，神武軍雖然軍紀森嚴，但畢竟也是軍卒，這次突發事件說的輕了聚眾斗毆，說的嚴重一點那就是營嘯的前奏，甚至因為這些偶然的突發事件，鬧出來兵變也是極為可能的。

想到這些，杜甫便不住打了個冷，又鄭而重之的沖韋濟一揖到地，“這里就拜托韋兄了！”

韋濟催促道：“都甚時候了，還顧及這些虛禮，速去，速去！”

見狀如此，杜甫不再猶豫，轉頭便走，出了安邑坊與宣平坊之間的大街，騎了馬便直奔城北苑而去。

從早上起床開始，秦晉便覺得右眼皮突突直跳，直到杜甫急三火四的打馬而來，這種擔憂終于了現實。

“不要著急，慢慢說。”秦晉一面安著杜甫的緒，讓他慢慢說，又一面命人取來水，讓他解。

“急，十萬火急，宣平坊鬧，鬧了兵變！”

杜甫憂心之下，便直說在工地的神武軍鬧了兵變。

秦晉倏忽心驚，千算萬算，偏偏忽略了此。神武軍的將士們雖然令行止，但終究是人，讓這些養尊優的貴戚們去做賤役的活，實在有些超出了他們的承能力。

但秦晉還是堅信，這些人有點緒是可能的，但若說是鬧兵變卻有些夸張了。

這時，有軍隨從端了茶浭水，秦晉親自為他倒上一碗。

“喝口水，慢慢細說！”

杜甫也是急的口干舌燥，嗓子里幾乎能冒出火來。這碗晾涼的茶浭水正當其時，一口咕咚咕咚灌下去，整個人立時就神清氣爽，連說話都利落了許多。

“中郎將快發兵宣平坊吧，再晚一點，沒準就要鬧出營嘯兵變。”

接著，他便一五一十的將原委講述了一遍。

秦晉點點頭，“的確不能耽擱，現在就走！”

可出了苑以后，杜甫卻有些傻眼，只見秦晉只帶了不到二十個隨從，就憑這幾個人能平？要知道，在安邑坊與宣平坊之間挖的軍，可至有近千人。

“中郎將就，就帶這點人？”

秦晉雙猛夾馬腹，戰馬突的竄了出去，只留下一串笑聲算作回應。

“足矣！”

見中郎將如此篤定，杜甫雖然將信將疑，也只能催馬跟了上去。

雖然表面上輕松所以，其實秦晉的心也頗為張，雖然他對自己的部下很有自信，但如果置不當也很容易傷了人心，傷了的人心再想彌合，幾乎是不可能完的任務。

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安住這些發泄不滿緒的將士。

秦晉所料沒錯，工地上的神武軍的確是因為不滿緒得不到發泄，才互生矛盾繼而轉化為聚眾斗毆。當他到了工地時，整備使韋濟幾乎已經控制了局面，至鬧事的雙方已經離了接。

跟在秦晉后的杜甫見狀如此不暗暗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韋濟平息了事態，只要鬧事的人不再有接，便不會演化兵變，事態自然也不會惡化下去。

秦晉冷著臉來到了事發的中心地。

“怎麼回事，誰來說！”

神武軍分作兩部流到安邑坊與宣平坊之間的大街上挖，今日當值的是盧杞與楊行本的部眾。

平日里盧杞很是瞧不起楊行本，是以便頗多諷刺和刁難，但卻從未因個人的齟齬而壞過公事，因此秦晉對他們個人間的恩怨便從不加以干涉。不想一朝放松了警惕，便有了今日的禍患。

楊行本氣咻咻的指著盧杞，向秦晉訴冤。

“中郎將做主，盧杞的人毆打末將的部下，這口氣說什麼也不能不了了之！”

盧杞卻冷笑著與之針鋒相對，“我的人先手不假，但也不看看你的人都在說什麼，你敢當著中郎將的面重復一遍嗎？”

此番話一出口，楊行本的氣焰頓時就矮了下去，但仍舊不肯示弱。

“說甚了？我如何不知？”

盧杞又是一陣冷笑。

“不知道？那好，我替你說！”

原來楊行本的部眾有人在休息的間隙抱怨秦晉不公，讓他們這些軍來做賤役的活計，正巧被盧杞的部眾聽到，便出言諷刺奚落。兩家主將的不睦對各自的部眾自然也有影響，于是在各種負面因素的影響之下，一場本不該發生的聚眾斗毆便就此發生了。

楊行本見盧杞果真揭了他的老底，索便心一橫，到底。

“那今天咱們就徹底說道說道，難道你的人就沒說……”

其實，這種類似的抱怨軍中很多人都說過，不單是楊行本的部下，就連盧杞、裴敬的部眾也說過，只不過楊行本被盧杞抓住了小辮子而已。

眼見著兩個人又打了仗，秦晉不耐煩的怒喝一聲：

“都住口！”

盧杞與楊行本甚見秦晉發火，便都不再言聲，靜靜等著中郎將的訓斥。

孰料，秦晉的聲音又陡而緩和下來。

“今日之事，說到底，源在我。沒有充分考慮到兄弟們的緒…..”

“中郎將……”

盧杞與楊行本頓時變，不知說什麼好。

秦晉一揮手示意兩人讓他把話說完。

“但是，如此重要的工程，保是第一要務，讓那些拉來的壯丁民夫修，說實話我不放心，所以只能委屈委屈你們。雖然委屈得一時，但對大唐卻是意義重大非凡。”

楊行本與盧杞原本一肚子火，此時竟漸漸消退了。除卻此事對朝廷的意義不說，但就中郎將的信任與心意，便讓人不得不容。

“兄弟們都堅持堅持，我秦晉自今日開始，便與兄弟們在工地上同吃同住，也與兄弟們一同挖！直到工程如期完！”

“這，這如何使得，再說，再說軍中還要訓練，沒了人可不行…..”

楊行本咕噥著，想不到中郎將不但沒有因此而責怪他們，反而屈尊要與他們同吃同住，那他們還能有甚話說？

想到此，楊行本回頭沖著部眾大聲問了一句：“中郎將要與咱同吃同住，你們說，該則麼辦？”

“中郎將威武，保證如期完工！”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立時回應便如水一般此起彼伏。

“中郎將威武，保證如期完工……”

秦晉也不緒激昂，揮拳也跟著喊了一句：“神武軍，威武！”

他差點順喊了萬歲，但到了邊也改了威武，這年月里，萬歲還不是可以隨便用的。

于是，軍們又跟著秦晉呼喊：“神武軍威武……威武…….”

這時，楊行本示威一樣看了眼盧杞，他的部眾率先表態，不給中郎將多添麻煩，自然勝過盧杞一籌！

但盧杞畢竟不是易與之輩，只見他又是一陣冷笑。

“逢迎拍馬之輩，說幾句好話誰不會了？”

楊行本怒道：“小豎子再說一遍？”

盧杞卻不再理會，而是沖著部將問了一句：“軍中斗毆，擾軍紀，該當何罪？”

“軍二十！”

神武軍的軍紀法規在鄭顯禮等人的建議下，又部分恢復了軍等刑，但杖責的數目卻以不傷筋骨為宜，主要是起到辱懲罰的作用。畢竟長跑這種單一懲罰有些費時費力，而且隨著軍中推廣長跑比拼耐力，很多人已經不再示長跑為懲罰，反而以此為榮。

“那還愣著作甚？執行！”

盧杞怒斥了一句。

“校尉？”

盧杞的部將頓時便愣住了，不知該不該執行軍令。更何況中郎將就在面前，他們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做了。

“不遵軍令又當何罪？”

“軍十二！”

盧杞冷冰冰的說道：“既然知道，還不領刑罰？”

那員部將乖乖領刑罰，很快便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軍聲。

盧杞的又指向了另一人。

“校尉盧杞聚眾斗毆，按軍法當從重置，軍規四十，執行！”

“校尉……”

“你也想罰？”

“不敢！”

于是，盧杞自行退下子，起了袍子，趴在地上，自領了四十軍。

執行之人打的輕了，盧杞便讓他重新打過，直到四十合格的軍打完，他已經挨了有五十下之多。整個屁已經是模糊，一片糜爛。

但盧杞也是氣，咬著牙整理好袍服又站了起來，沖著秦晉深深一揖。

“末將違犯軍規，已然罰，諸將士確有緒，然則都不敢忘神武軍肩負責任。中郎將若不信，請問一問諸將士！”

一字一句從牙間出，盧杞的雙眼里已經噙滿了淚花。

“天下為任，守護大唐，從不敢忘！”

秦晉在神武軍重建之初，便提出了以天下為己任的口號。雖然這種口號看起來空泛，但只要形了思維習慣，便會產生難以想象的作用，讓所有人都趨之若鶩。

這些神武軍軍卒的呼喊回應，恰恰就印證了這一點。

盡管秦晉清楚，這麼做有洗腦的嫌疑，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更何況，這麼做對時下而言，也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