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以擋萬箭

龍武軍剛剛接管了東宮，在其中搜捕到了未及被轉移走的楊國忠，以及楊國忠的一眾黨徒。李泌得到消息后，眨眼的功夫就有了決斷，一個不留全都殺掉。

像楊國忠這種人留著，除了禍國殃民沒有任何用，而且此人幾次三番的針對太子，李泌自然必除之而后快。

李泌的親信聞言后愣怔了一下，直到李泌再三喚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楊國忠畢竟牽扯甚廣，是不是請示太子之后，再做決斷？”

“不必，太子殿下心慈仁義，如果一時心放縱此人，將來必然禍無窮。”

說著，李泌瞪了親信一眼。

“還不快去？盡在這里啰嗦個甚？”

那親信領命而去，李泌的注意力重又回轉到了興慶門下，龍武軍兵悍勇，攻下小小的興慶宮自不再話下。像秦晉那般的畏首畏尾，既做**又想立牌坊的做法，他完全是嗤之以鼻。

自古以來大事者不拘小節，關鍵時刻出手就要既快且狠，以雷霆之勢徹底消滅一切患，絕不能有半分手。如果秦晉當初能夠再決斷一些，狠辣一些，他李泌又何能有今日的機會？

這也是李泌十分慶幸的，如果讓秦晉那小豎子功的打下了興慶宮，對太子殿下而言，則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可以想見，朝廷外權柄則必然大半歸于此人。

戰鼓隆隆，喊殺嘶鳴，興慶門外已經殺了一片。

李泌的目隨之投向了興慶門的城樓，其中充滿了憐憫之，宮城宿衛已經了強弩之末，明日太升起之時，也許這些人都已經了地下一鬼。以他的本是不想多造殺孽的，但為了太子殿下，為了大唐的將來，只能違背本心。

……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楊國忠，你們不能如此對我！”

“楊國忠？是楊國忠就對了，先生有令，里面的人犯一律即刻死！”

一名青袍小吏聲俱厲，聲音里帶著不加掩飾的興。

堂堂宰相死在他的手里，僅僅這一樁事，就夠他吹噓半生了。

“都還愣著作甚？把里面的人都拖出去，甚？在何行刑？東宮大門口，作都快著點，先生等著楊國忠的首級震懾人心呢……”

聞言之后，楊國忠失魂落魄如喪考妣，任由軍卒將他從屋子里拖了出去，隨之響起的還有一片哀聲求饒。

“饒命啊，饒命……”

而一片饒命之聲中，卻有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兀響起。

“一群慫包蛋，人死不過碗大的疤，這般卑躬屈漆，豈非辱沒了先祖？”

說話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而這位老者，并非楊國忠的親信，甚至不是大唐的員。

“老雜，你說的輕巧，哎呦……”

“范長明，如果不是你的注意，楊某又豈會有今日？”

一群人約有二十上下被趕豬一樣集中到了庭院里，一個個就像待宰的豬狗。

楊國忠灰頭土臉的跌坐在地上，沒好氣的數落著范長明，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是來自新安的鄉嗇夫范長明。

豈料這個范長明卻一改了往日的奴婢膝，連聲冷笑。

“主意是好主意，可惜毀在了一群蠢貨手里！”

楊國忠被氣的渾抖，但不等他發怒，便有軍卒持著軍上來毆打那些哭天搶地求饒的員。

“都別鬧了，留著力氣到下面好趕路！”

一句話仿佛宣布了末日的到來，這些人的哭鬧之聲不免低了下來，很快便有十人被挑了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著跪一排，雪亮的陌刀麾下，一顆顆大好頭顱紛紛滾落，鮮屎尿便立時上下齊飛。

強烈的刺激使得剩下的人陷了無比的恐懼之中，他們甚至連哭喊和求饒都忘了。楊國忠從未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如此之近，他想呼救，也想求饒，卻知道一切都于事無補。他只覺得間一片熱，竟是不知何時失了，但到了這等生死關頭，哪里還有時間在乎這等丑事面？

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外面傳來。

“先生有令，殺掉楊國忠等人，所有人即刻撤離，放火燒宮……”

楊國忠頓時癱倒在地，知道自己今日再沒有生還之理。

……

“殺，殺，殺！”

龍武軍再振士氣，借助云梯如洪水般漫上城墻。

李泌的目中流出些許焦慮，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戰斗的進展和想象中不同，龍武軍雖然氣勢如虹，殺聲震天，卻寸步未進，除了在興慶門上下留下了數百事以外，戰局便沒有任何變化。

因此，李泌果斷下令撤離了攻打興慶宮的第一批人馬，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第二批人。這一次，龍武軍沒讓李泌失，三通鼓以后竟一舉攻上了興慶門。

焦慮很快便被激所驅散，只要占領了興慶門，整個南便像一只剝了殼的蛋，再無法抵龍武軍的攻擊了。

只是一聲好還未及出來，興慶門上卻陡然間火大起。

“火，火，著火了！”

李泌的眸子里很快騰起了兩團火焰，燒的他心驚跳。不知何故，興慶門竟燃起了熊熊大火，瞬息之間就將攻上宮城城頭的龍武軍軍卒全數吞沒。

很顯然，興慶門上的大火是早有預謀的，李泌的目里很快又添了一憤怒。

“小瞧了高仙芝，但困猶斗還能剩多斤兩？”

雖然是赫赫名將，卻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很快，李泌決定轉而攻擊宮城北垣的躍龍門，與此同時他又調了兩千余人，趕往與東市相對而的興慶宮西垣，那里有大唐天子李隆基慣常與民同樂的勤政樓。

“準備火箭，給我燒了勤政樓！”

一切準備停當之后，綁著易燃的長箭劃出了無數明亮的弧線砸向勤政樓。

片刻功夫之后，原本黑漆漆的勤政樓便竄起了火苗，如果撲救的不及時，用不了一個時辰勤政樓將毀在一片火海之中。

火燒勤政樓并非李泌頭腦發熱后的泄憤之舉，而是為了進一步打掉中宿衛的士氣，也讓天子徹底放棄抵抗的決心。這座勤政樓年前曾糟了大火，直到醇之后才修葺一新，現在毀了它，不也證明了天命之所在嗎？

……

“節帥！賊兵放火燒了勤政樓！”

盡管高仙芝已經為宰相，但他從安西帶回來的部將仍舊習慣于稱之為節帥，高仙芝對此也不以為意。

然則，聽到勤政樓被燒的消息后，高仙芝面無表，勤政樓燒了也就燒了，面對龍武軍的四面圍攻，他已經產生了捉襟見肘之。

“不必理會，全力盯住賊兵的向！”

“節帥，勤政樓萬萬不得啊！”

勤政樓于興慶宮的地位相當于太極宮的太極殿，大明宮的含元殿，如果任由賊兵燒毀，天子豈能容忍？

“聒噪！執行軍令！”

高仙芝的親信只得領命而去。

高仙芝抬頭仰漆黑一片的虛空，他在默默祈禱，希天子已經平安抵達太極宮，希秦晉沒有騙他，如此，他在興慶宮所做的一切才有意義。

如今潼關外有偽燕逆胡虎視眈眈，長安卻在鬧兵變，自己人殺自己人，一旦被窺得了機會，大唐豈非要亡了？即便到了這等生死關頭，高仙芝對潼關外的局勢仍舊耿耿于懷。

而且，即便到了此時此刻，他仍舊沒放棄有朝一日出關平的打算，陜州的不戰而虧，比起數年前在安西的怛羅斯，還要令他蒙。怛羅斯一戰好歹是力戰之下，遭遇葛邏祿人的倒戈襲才全軍慘敗。而陜州一戰，卻是未曾與逆胡叛軍手，便一把火燒掉了太原倉，倉惶逃亡河東避敵鋒芒。

雖然那麼做也是出于全局考慮，一則他麾下的唐軍俱是一群烏合之眾，本不是遼東鐵騎的敵手。二則，太原倉有糧食無數，既然無法堅守，就只有將其燒毀……

“高相公，相公……不好了……”

短暫的失神，很快被一名宦所打斷。

“何事慌張？”

高仙芝的聲音仍舊不疾不徐，冷的像是出自冰窖一般。

滿臉惶急的宦帶著哭腔道：“奴婢，奴婢死罪，圣人，圣人不見了！”

此前，李隆基是悄悄離開興慶宮的，消息又被高仙芝嚴封鎖，知的人在興慶宮里不超過五個，但是高仙芝面前的這個宦卻不在此列。

“高，高相公，說句話啊，圣人不見了……”

驟然間，寒一閃，那宦的頭顱已經滾落在地。

高仙芝手中橫刀兀自滴著鮮，聲音還是那般不疾不徐。

“高某剛剛還向圣人問安，此賊妖言眾，哪個再敢胡說八道，此人便是例子！”

高仙芝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的左右聚滿了宮中宿衛，如果任由此人說破，天子離宮的消息怕是就瞞不住了。因此他必須在天子離宮的“謠言”擴散之前，扼殺掉所有苗頭，否則一旦傳開了，興慶宮則必然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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