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淮循聲回頭,目落在九尾那張被月勾勒得半明半暗的臉上。
“怎麼這麼問?”
九尾從兜里掏出那個小藥瓶,“知道這種泥丸吧?能延年益壽的那種,其他人都不敢吃,但s吃完之后還問我能不能再來幾顆……”
周景淮角一,“你給吃這個?”
“怎麼,連你也不信啊?”九尾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是醫生……”
周景淮走的是科學流派,跟他這種神神叨叨的人不一樣。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我可能不信,但如果是你……”周景淮頓了頓,“我愿意突破一下自己的認知。”
“還得是你啊,doctor!那些人本就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所以,這玩意兒真的有用?”周景淮接過九尾手中的小藥瓶,對著月看了看。
“科學上來說,肯定沒用,但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科學。”
九尾這句話意味深長。
若是換了別人,一定會覺得他是在故弄玄虛。
但周景淮不一樣。
如今他已經發瘋到想要用科學之外的事來解決問題了。
“其實,我好奇的。”周景淮將小藥瓶塞回九尾手中。
“什麼?”
“照理說,你是搞發明的,應該比我更相信科學,為什麼會兼職玄學?這兩種東西,本質上是很矛盾的。”
九尾笑了笑,不答反問:“你聽說過夢靈嗎?”
“夢靈?”
“就是類似于言靈的東西。”九尾道,“只不過言靈是附著在文字上,夢靈是附著在夢境上。”
周景淮沒說話,等著他繼續科普。
“十年前的某一天,我做了個夢,夢到一個長發飄飄的對我說,我一定會為一個偉大的發明家。”
“醒來以后我把這事告訴了朋友,他們嘲笑我是太久沒談朋友,思春了。”
“我上笑著懟回去,心里卻在想,這個夢絕對不是單純的日有所思,而是一種奇妙的暗示。”
“果然,沒過幾天,我又夢到了。”
“跟我說,想做一項關于嵌式視覺的研究,但因為在‘另一個世界’,沒辦法控現實中的東西,于是找到我,想讓我幫完這個心愿。”
“你的意思是,夢靈給了一個發明的契機?”
“是的。”九尾點點頭,“起初我也覺得這件事很離譜,沒當回事,但那之后夢靈一直找我。”
“后來我實在不了,就答應了。”
“我們的合作方式很簡單,在夢里告訴我該準備什麼,怎麼做,我醒來之后按部就班實施。”
“說來也怪,在夢里說了那麼多東西,我竟然都記住了,還都做出來了。”
周景淮:“所以你的那些發明,實際上都是夢靈的作品?”
“倒也不是。”九尾搖了搖頭,“夢靈是我給的稱呼,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存活在另一個世界里的人。”
“有的格,的理想,所以在我幫完研究之后,就再也沒到我的夢里來過了。”大風小說
周景淮聞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會也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吧?”九尾挑了挑眉,“覺得也沒關系,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說不通的東西,所以開始兼修玄學,希有朝一日能再見一面。”
周景淮知道九尾口中的“”是指那個夢中的人。
“難道你想跟談?”
“淺!”九尾嘖了一聲,笑容逐漸歸于嚴肅,“我是想謝謝,畢竟沒有,也就沒有今天的九尾……”
當初夢靈沒來找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因為研究課題和學長起了沖突,一度陷到很嚴重的焦慮當中。
是夢靈的出現開拓了他的思路,給了他不一樣的活法。
九尾著天邊的明月,目深遠。
忽然,他想到什麼,扭頭看向周景淮:“不是,我問s的事呢,怎麼忽然扯到我上了?”
“我看你說的不是開心的?”
“這不是忘了……”
九尾捕捉著周景淮的表,覺男人似乎藏著很重的心事。
片刻,周景淮問:“你能算出人的命數?”
“能啊。”
“通過什麼?”
“通過做夢。”九尾頓了頓,“啊,這麼說是有點奇怪,但我和那些傳統的算命師父不一樣,我不懂八字,只能通過預知夢來觀測一個人的未來,所以準確來說,也談不上是算命。”
“這也是夢靈教你的?”
“不是教我的,但我覺得,可能是留給我的禮吧。”九尾道,“因為在消失之后,我就備了這項能力。”
“既然如此……”周景淮抿了抿,“你夢到過關于s的事嗎?”
九尾之前還在想是不是自己多慮了。
聽到周景淮這麼說,便大概明白了。
他猜的沒錯。
沈知意真的生病了。
估計還是嚴重的那種。
九尾沒有追問沈知意得的什麼病,而是道:“不瞞你說,還真夢到過。”
“夢到過什麼?”
“看你急的……”九尾笑了笑,“無非就是夢到和老公相親相,白頭偕老了唄。”
周景淮的眼底閃過一希冀:“真的?”
“騙你干什麼?”
“但是……”周景淮皺了皺眉,“算了,沒什麼。”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九尾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s不會有事的。”
周景淮眼中閃過一驚訝,很快又歸于平靜。
別看九尾看上去不靠譜,其實很會察言觀,審時度勢。
也難怪會通過沈知意一個簡簡單單的行為就判斷出面臨的境。
“我只能說,s不是一般人,給我一種生命力很頑強的覺,這種覺怎麼形容呢……”九尾了下,“大概就是人有一條命,但貓有九條命?“”
“s就跟貓差不多,雖然沒有九條命那麼多吧,但肯定比咱倆活得久。”
九尾說完,周景淮陷漫長的沉默。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道:“九尾,謝謝你。”
“謝我干什麼?這都是天命。”九尾與周景淮并肩站在一起,和他一起眺天邊的月亮,“我們不過是這人世間的一粒浮塵,都在隨波逐流罷了。”
……
寬闊的公路上,車子安靜地行駛著。
沈知意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游刃有余開車的晏辭安,不嘆時荏苒。
總覺得上次見面的時候,這家伙還是個小孩子呢。
“辭安,談朋友了嗎?”沈知意學著長輩的樣子八卦起晏辭安的私生活。
讓沒想到的是,晏辭安竟然點點頭道:“談了。”
“真的假的?”沈知意瞬間激起來,“什麼時候談的,怎麼連個朋友圈都不發?”
“我不發朋友圈。”晏辭安微微一笑,“而且我倆才剛確定關系沒多久,還不穩定,就想著先低調一點。”
“那也可以告訴我,讓我幫你把把關嘛!”沈知意挑起眉梢,“是哪國人,多大了,是你的同學嗎?”
“嬸嬸,你問題真多。”晏辭安邊噙著淺笑,語氣頗有些調侃。
“人哪有不八卦的!”
“是呢,人沒有不八卦的!”后座的暖暖也了個腦袋過來,“辭安哥哥,你朋友善良嘛?不善良可不行哦!”
晏辭安被暖暖逗笑,“很善良。”
在沈知意和暖暖的接連盤問下,總算是描繪出晏辭安朋友的大概雛形。
華國大學生,晏辭安的學姐,主攻超自然現象專業,長得有些態,是先追的晏辭安。
“可以啊你,學姐都被你拿下了,以后好好對人家,聽到沒?”看著晏辭安幸福的樣子,沈知意打心底替他高興。
這孩子早年喪母,又被生父拋棄,扔在國外。
&nbbsp;該吃的苦頭,一樣也沒吃。
如今能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晏辭安也笑,“放心吧,我對很好。”
其實他本來想著,這輩子就不結婚了。
畢竟父母的婚姻讓他對結婚這件事一直沒什麼好印象。
但學妹對他微。
再加上他親眼目睹了晏沉風和沈知意一路走來的,不知不覺便改變了他對的看法。
“你和我叔叔什麼時候再要一個?”晏辭安冷不丁問。
沈知意愣了一下,旋即訕笑:“我都兩個孩子了,已經夠了,這個艱巨的任務就給你們下一代吧。”
“不夠不夠!”暖暖又把腦袋過來,“我還想再要個妹妹!”
“為什麼不能是弟弟?”晏辭安問。
“弟弟啊……”暖暖認真地想了想,“弟弟也行吧,但如果是弟弟的話,我就沒法給他梳小辮子了!”
沈知意臉上維持著笑容,心里卻有些酸。
對于兩個孩子來說,幸福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可卻要中途下車了……
晏辭安察覺到沈知意的異樣,“怎麼了?”
“沒什麼。”沈知意笑了笑,“你回去之后,什麼時候再回來?”
“還不一定。”晏辭安道,“這次的比賽耗時很長,要輾轉各個國家,不過結束之后,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到時候我再回來,帶和暖暖出去玩兒。”
一直捧著筆記本電腦的終于抬起頭,“我想去t國,聽說那里有很多黑客。”
“你媽媽就是黑客,你每天看還不夠嗎?”
“我怕媽咪每天教我太辛苦。”撓了撓頭,面下的那張臉有些。
“我還想去a國,a國有好多好吃的!”暖暖也興致,“辭安哥哥,到時候你帶上你的朋友吧,我想看看!”
“好。”晏辭安毫不猶豫答應了兩個小家伙的提議。
不多時,車子停在別墅樓下。
“嬸嬸,你們上去吧,我得回酒店收拾東西了。”
“好。”沈知意點點頭,有些依依不舍。
他站在門口,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看著晏辭安在導航上輸地址。
“準備出發,全程七公里……”
“辭安。”沈知意了一聲晏辭安。
晏辭安抬頭,發現沈知意還站在那兒,朝笑了笑,“怎麼還不進去?”
沈知意了,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最后只說了一句:“到那邊好好照顧自己,遇到困難就找你叔叔,他現在可厲害著呢。”
晏辭安愣了一下,問:“為什麼不能找你?”
“因為我累了啊。”沈知意粲然一笑,“這兩年為了找,我的力都快掏空了,往后的日子,我只想清福,做一個快快樂樂的米蟲。”
“也好。”晏辭安揚起角,“和暖暖現在正是需要母親陪伴的時候。”
“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嬸嬸再見。”
晏辭安升起車窗,只當這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別離。
卻不知沈知意目送他的車消失在夜中,直到好久好久才轉走進別墅。
……
第二天,沈知意如約來到研究中心。
晏沉風今天上班,也給家里人打好招呼,如果男人問起來,就說出去逛街了。
實驗室里,周景淮接待了沈知意。
“這邊坐吧。”周景淮指了指旁邊的沙發,旋即戴上橡膠手套,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針劑,“這一針打完,你要在這里呆滿一個小時,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再離開。”
“好。”沈知意點點頭,又問,“如果藥注也不起作用了,我是不是就……”
“還可以做析。”周景淮卷起沈知意的袖口,用酒為消毒,“我說過,治療的事給我,你只管好好配合。”
沈知意抿了抿,沒再說什麼。
其實,很清楚。
真到了要做析的地步,離死也不遠了。
畢竟,毒素不止存在于的里。
而是無孔不,無不在。
許是覺得氣氛太過沉悶,沈知意調侃道:“話說回來,你不是神醫嗎,怎麼不像小說里寫的那樣,隨便扎幾針就好了?”
“小說之所以是小說,就是因為它不切實際。”
“那你有沒有聽過,藝源于生活啊?”
周景淮微微挑眉,將針頭對準頭頂的線,排出空氣,“等我好好進一下,看看有生之年能不能掌握這門技。”
眼看針尖就要扎進來,沈知意眼睛把眼睛閉上。
里還在嘟囔:“我知道,是暗夜閣的毒太特殊,不然以你的技……嘶,疼疼疼!”
“是有點疼,忍一下。”周景淮作利落地將推靜脈,而后將針頭拔出,用棉花按住,“按幾分鐘,別松手。”
沈知意睜開雙眼,按住棉花。
“這個藥有沒有副作用?”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你當我在這等開獎啊……”
說話間,實驗室的門被推開。
一名穿白大褂的人走了進來。
“doctor,我回來了,晏總那邊……”
云霧一頓,目落到沈知意上,瞬間噤聲。
完了……
好像說錯話了!
見人言又止,沈知意蹙眉,“我老公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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