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兒？」

陸子易看著段寒霆，蹙眉。

段寒霆修長的手指搭在玻璃桌上，淡淡回敬一句，「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兩個人一坐一站，勢均力敵，劍拔弩張。

一瞬間，空氣中彷彿迸出來火花的味道，硝煙瀰漫。

眾博士們到周遭的低氣，卻不知發生了什麼，很是懵然，用英文詢問榮音，「什麼況？這兩個人是新來的醫療人員嗎？」

榮音哭笑不得，搖頭說了聲「不是」，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兄弟二人，從心深升騰起一種無力，男人甭管多大，有時候都稚的跟小孩子一樣。

「走吧，有事出去說。」

將兩個人轟了出去，自個兒進更室換服去了。

外面，陸子易看著段寒霆穿在上的白大褂，覺得十分礙眼，擰眉道：「你什麼時候好這口了？」

「我一直都好這口，你不知道嗎？」

段寒霆輕了一下上的醫生制服，角微微一抿。

陸子易這才想起來，小時候大人們就問他們長大之後想做什麼，當時他的回答是教書先生，結果被母親嗤之以鼻教訓他無大志沒出息，而段寒霆貌似是說「當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只可惜這話說了沒多久，他就被段大帥扔進了軍營里，便開始了魔鬼一樣的嚴苛訓練，兒時的夢想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這樣想來，他喜歡榮音，或許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是個醫生吧？

榮音從更室換好服出來，便見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心裏暗嘆一聲，踏步上前，問陸子易，「哥，找我什麼事？」

其實很陸子易「哥哥」，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避免旁邊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再吃什麼莫名其妙的飛醋。

想起正事，陸子易臉上又佈滿幾分急切，張口想要說什麼，卻看向站在一旁紋不的段寒霆，沒好氣道：「我有事跟音音說，你迴避。」

段寒霆並不給面子，邦邦道：「憑什麼？」

他就要站在這裏！

陸子易瞪起眼睛，溫和的臉龐添了一冷意。

生怕這倆人當著的面打起來，榮音輕拍了段寒霆一下，擰眉道：「你進去換服，我和子易哥簡單說兩句。」

段寒霆不願意，卻見榮音難得主跟他說了話，便給這個面子，冷哼一聲進了更間。

「什麼事，你說吧。」

榮音也是許久沒見陸子易了，只是聽婉瑜說他和宋梓琳婚後生活並不和諧，宋梓琳見天兒地往娘家跑，不改際花的本，和陸卿卿兩個人頻繁參加各大舞會、酒會，遊走在男人叢里，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陸子易貌似也不管，倒是陸夫人當眾責難過宋梓琳幾回，弄得場面一度尷尬，宋梓琳依然我行我素。

惡人自有惡人磨，陸夫人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那位宋大小姐打過一次道，也不是什麼好相之人，陸子易夾在中間，怕是免不了夾板氣。

不過這些不是榮音關心的事，見陸子易神焦急，臉上還浮著虛汗，一看就是匆匆趕來的，怕是有要事跟說。

「關於文家的事……」

陸子易話說到一半，卻突然頓住了話頭，環顧了一下左右，凜眉道：「這裏說話不太方便，有沒有安靜一點的地方？」

榮音不蹙眉，聽到「文家」，心裏也跟著了，「去會議室吧。」

帶陸子易去了會議室，吩咐人在門口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才鎖上了門。

剛回過，陸子易就急切地衝過來，一把握住了的肩膀，「我聽說你回天津了，嚇得我一冷汗，這個時候你不好好獃在北平，跑來天津做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的榮音一頭霧水，也不習慣他這樣的接近，將他的手從肩膀上撥下來，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走過去倒了一杯水，淡淡問道：「這是怎麼話說的？天津也算是我半個家，為什麼不能來？」

陸子易神十分難看，「文家已經在江湖上為你買了『暗殺令』了，你知不知道？」

握著茶杯的手一頓，榮音倏然抬頭，「暗殺令？」

這玩意似乎聽過，所謂的「江湖」指的是鬼市，那裏經營著各種不為人知的勾當，譬如買兇殺人……當初文青竹就是在鬼市高薪雇傭的朱龍朱虎兩兄弟，不僅害死了阿娘，還差點殺了劉媽，而陸子易口中的「暗殺令」，也有所耳聞，就是在鬼市放出風聲，定好目標和金額，誰先將人殺掉錢就是誰的。

陸子易踏前一步，眉宇間是說不出的擔憂，「你到底是帥夫人，在北平有大帥府罩著，文家不敢輕舉妄，但是你這突然來了天津，哪怕文家遠在北平，可江湖上的那些殺手可都蠢蠢著，他們都是些窮兇極惡、沒有底線的人，眼裏只認錢，更何況天津衛還有這最大的鬼市，多危險吶！」

榮音聽著心頭沉然，難怪一進天津衛就聞到了一不尋常的危險氣息，總覺得後有人一直在盯著。

原來還真是。

低頭喝了一口水，看著陸子易問道：「是不是陸夫人有什麼作了？」

文青竹獄后，便和文綠萍結了仇，那婆娘視為眼中釘中刺，在榮家時就差點打死，如今文青竹死了，更加不會善罷甘休了。

陸子易知道榮音聰慧，也不瞞，點頭道：「是。我匆匆跑過來給你報信就是因為我聽見我母親給鬼市的人打電話了，說——別讓你活著走出天津城。」

榮音冷冷一笑，果真如此。

陸子易滿臉歉意，「對不起。」

榮音一怔，淡淡勾，「下『暗殺令』的又不是你，你道什麼歉？不過，我看出令堂想要將我除之而後快的決心了，我不會坐以待斃的。」

「音音，事不宜遲，你趕離開天津吧！」陸子易急道。

榮音著茶杯，角冷勾，「都到了這個時候，我還走得了嗎？怕是我前腳還沒邁出天津衛，就被篩子了。文家的人，比我想像中還要狠。」

文家在外人眼中一直是個書香門第般的存在，文老爺子早已退多年，文家也一向低調，很和人結怨，沒想到因為一個文青竹，他們不僅派人劫獄，將韓曉煜打重傷，繼而公開和韓家為敵，如今又公然在江湖上對這個帥夫人下「暗殺令」，真是無所畏懼，好大的氣魄，有種豁出去一切的架勢。

看來還是低估了文家，不過能教養出文青竹和文綠萍這樣子的兒，可見文家二老也不是什麼善茬，對子的包庇和縱容可見一斑。

既如此，看來也無需再顧忌什麼了，不就是比誰豁的出去嗎，腳的不怕穿鞋的，無所畏懼。

「你放心，我會派人保護你的！」

陸子易斬釘截鐵地說。

看著他堅定又擔憂的面容，榮音心不是假的，哪怕和陸子易之間沒有修正果，但是從始至終他一直都在盡全力保護。

放下茶杯，對上陸子易的眼睛，真誠地說：「子易哥，謝謝你。這是我和文家的恩怨，你怎麼說都是文家的外孫，總不能讓你因為我背叛你的家族和母親。你能趕過來給我報信，我已經很激了，你放心吧，文家想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會想辦法保護好自己的。」

「音音……」

陸子易見拒絕，只當是不信任他，急急地想要再開口。

榮音卻岔開了話題，「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和段寒霆吧。」

「我和他？」

陸子易臉沉下來，冷冰冰道：「我和段寒霆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榮音見這倆人跟小孩子似的鬧彆扭，不由失笑，勸道：「你們可是發小，從娃娃兒就在一起玩，多年的兄弟了，千萬別因為我失和，沒必要。」

陸子易抿一線，看著道：「我和則誠會是一輩子的兄弟，可是我無法面對，他娶了我最的人的事實。」

榮音：「……」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被「砰」的一腳踹開，段寒霆滿風霜地站在那裏，眸冷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