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則誠！」

五夫人看著段寒霆開裂的額角，驚了一瞬，趕過去出手帕給他捂住傷口止，潔白的帕子剛一捂上，就被鮮染紅了。

這給五夫人心疼的，趕讓人家庭醫生過來，回頭埋怨段大帥，「瞧你給孩子打的，這要是留了疤可怎麼是好？」

段大帥看著兒子的傷，手指微蜷，卻是冷哼一聲。

「疼吧？再忍一會兒，醫生馬上就到了。」

五夫人扶著段寒霆在沙發上坐下，無奈地嘆口氣，「你說說你們父子倆，每次見面都是吵，劍拔努張搞的跟仇人似的，這是幹嘛呀？」

段大帥鐵青著一張臉，沒什麼好聲氣地道：「你當我願意跟他吵？這兔崽子現在翅膀應了，造反造到老子頭上來了，不像話！他膽子多大啊，二話不說就讓韓總探長將文家姐弟幾個都抓了起來，那文陸氏，是天津陸家的夫人，文家兩個兄弟更不用說，一個握著搶桿子，一個握著筆桿子，哪個是好得罪的？他倒好，給人來了個一窩端，讓文家老兩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到了南邊兒，我那一天前前後後接了二十多個電話，都是他嗎來興師問罪的，丟臉丟姥姥家了！」

「你小子自己惹的禍，還得讓老子來給你屁，你要不要臉啊？！」

段大帥越說越氣，話便越來越難聽，厲喝道：「趕把人給我放了！」

五夫人聽不下去了，瞪了段大帥一眼，「行了行了，說兩句。」

段寒霆輕輕推開五夫人捂住他傷口的手，淡淡說了句「五媽媽，我沒事」，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額角上開裂的傷口還往外淌著，目驚心。

他俊漠的臉上沒有一緒，直地站在那裏，沉聲道：「人，我沒打算放。至於屁，你小時候就沒給我過，現在更不需要。」

後半句話說出來，他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轉便走。

「你給我站住！反了你了！」

段大帥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眉心突突跳著，拍案而起，「你剛剛說什麼？你不打算放人？你想幹什麼？」

段寒霆脊背的筆直，並沒有轉回，眼眸里充斥著殺意。

「沒想幹什麼，他們膽敢綁架我的妻子，還害我失去了第一個孩子，我要是輕易放過他們，那我段寒霆在這世上也算是白活了。」

段大帥看著兒子走出去時那堅定又決絕的背影，頓時怒火攻心，氣得直接掀了桌。

五夫人看著揪心，卻也無能為力。

段大帥握拳，眼瞪的通紅，緩了半天，無力地鬆開拳頭，指著電話道：「快，打電話給夫人，讓回來……」

段大帥五個老婆，可得以被他以「夫人」相稱的只有一位。

五夫人趕撥號出去，「大姐，出事了……」

***

「嘖，輕點兒。」

段寒霆疼得蹙了蹙眉，不滿地看了榮音一眼。

榮音拿棉棒沾著碘酒給他的傷口消毒，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還知道疼呢，那怎麼就不知道躲呢？還好沒傷到眉骨，不然得給你針了。」

「老人家火氣旺，讓他宣洩一下就是了。」段寒霆滿不在乎地說。

榮音一臉懷疑地看著他，「你確定這樣不會讓父親更生氣？打在兒疼在娘心。」

段寒霆挑了挑眉。

知道他腹誹什麼，榮音白他一眼，「爹也一樣。」

丟掉棉棒，給他傷口上紗布。

藉著傾向前的姿勢，段寒霆大手一揮勾住的細腰，就將人攬在了懷裏，榮音掙扎著想要起來，「你傷口還沒理好呢。」

「別忙活了，難得清閑，陪我躺一會兒。」

段寒霆不由分說地將的頭按在自己的膛上，榮音抬頭不安地看著他的傷口。

瞧出了的心疼，段寒霆心裏不由暖了幾分，輕笑道：「沒事兒，小傷而已。比這更重的傷我都過，這兒……以前也被煙灰缸砸過，了四針。」

他指了指靠近髮際線的一個地方，榮音手了，果然有一道疤，只是被頭髮給擋住了。

心疼地看著他，「那次，是因為什麼？」

「早忘了。」

段寒霆手掌放在後腦勺上，輕輕一哂，「老子打兒子，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榮音輕嘆一口氣，「父親，脾氣不是很好。」

「現在年紀大了，已經好了許多。你是沒瞧過他年輕那會兒，整個兒一獅子王，天天炸，我就是他的出氣筒。」

榮音不好說公爹的壞話，只好道一句「之深、責之切嘛」。

不過這對父子，跟冤家似的，見面就掐。

「婆婆當年和公爹分開，就因為他脾氣不好嗎？」

段寒霆眸底幽深，像是勾起了往日回憶，「不全是。我那時候在軍營，天天不著家，等我知道的時候母親已經搬出去了，的緣由我也不清楚。只是後來聽大姐說，那時候父親看上了一個戲子，想納為新妾，母親不同意，兩個人吵了好幾次，後來那戲子不知怎的想不開自己弔死了，父親以為是母親暗地裏對進行了迫，醉酒之後對說了很重的話，傷了的心，母親一怒之下要和父親離婚，被祖母攔了下來，婚沒離，但母親再也不願回段公館了。「

「原來是這樣。」

第一次聽到長輩之間的恨糾葛，榮音很是唏噓，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雖然和婆婆接的不是很多，但榮音知道那是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一路扶持著丈夫，陪他建立霸業，自己甘心居於幕後做一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甚至為了挽救婚姻容忍丈夫的三心二意，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新人踏進自己的家門，和其他人一起分自己的男人，這得是多麼忍的一顆心啊。

心又是被傷何種地步，才再也忍無可忍，選擇在中年的時候和丈夫和離？

榮音只要想到這些，就忍不住替自己的婆婆屈。

同為人，自忖自己做不到這樣。

「段寒霆，你會納妾嗎？」

榮音窩在男人懷裏，低聲問道。

段寒霆一怔，垂眸看著，大掌覆在的後腦勺，堅定地回答：「不會。永遠都不會。」

他是一路看著自己的父母是如何從恩走向崩裂的，也見識到母親在這段婚姻中的付出和委屈，他絕不會重蹈父親的覆轍，更不會讓榮音步母親後塵。

榮音凄苦一笑，本來或許不會，可這一流產……

「孩子的事，家裏都知道了嗎？」

段寒霆眸底一痛，輕輕「嗯」了一聲。

這麼大的事，就算他不說，家裏人也會從各種渠道得知消息，只不過文家現在是父親最頭疼的事，吸引了他大半的火力罷了。

「那他們……有沒有怪我？」榮音抬起頭來，無措的看著段寒霆，眼眶微。

段寒霆薄未抿，想起媽媽們和大姐的微詞，心裏湧起幾不悅，著榮音的頭，沉聲道：「這是我們的孩子，生死由命，誰也沒有資格怪你。」

聽了這話，榮音便知家裏人的態度了，心底不由一凉，眉眼憂心忡忡。

如此這般，在婆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流產到底是傷的事，榮音也是婦產科的醫生更是心知肚明，便積極配合治療，這幾天拚命往胃裏灌食，什麼有營養就吃什麼，努力讓自己康復起來。

段寒霆軍務繁忙，陪榮音吃過午飯就匆匆趕回軍營了，榮音中午吃多了有些肚脹，下床走了好一會兒才消飽。

睡了個午覺，約約聽到一陣，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聽見外頭的爭吵聲。

「韓請回吧，帥吩咐了，夫人養病期間一率不準外人打擾。」

「呵，你們這是養病還是囚？小爺前前後後來了三趟了，連個面你們都不讓我見。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見到榮音！」

他推著椅，不管不顧地就要往裏沖，兩個副板著臉攔人，「韓，請別讓我們為難……」

氣氛正僵持著，病房的門從裏面被拉開了，榮音道：「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