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一事，進行的比婉瑜想像中要順利得多。

本來以為自家爹媽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次肯定會慎之又慎，小心翼翼地幫抉擇，可沒想到他們的態度卻是平和的多。

面對汪家堆滿了客廳的禮品，馮國維和馮夫人只淡淡掃了一眼，毫不為所，卻在汪家大太太和汪家五小姐的連番遊說下笑得眉眼彎彎，合不攏。

「我們家是真心希婉瑜能夠嫁過來，小六子說了，要是娶不到婉瑜，他就打一輩子！您二位聽聽這話，擺明了非卿不娶啊。」

汪家大太太說起話來端莊中不失潑辣，潑辣中卻又不失親和，「咱們汪家是什麼況您二位也知道，老爺子想了一輩子的兒孫滿堂，到頭來也只留下了拙言這一獨苗，全家上下一個勁地寵，我小時候看著這孩子混不吝的，生怕長大會是個混世魔王，萬幸居然也沒有長歪，孝順得很，外面那些個流言蜚語，你們可別信，儘是胡說。他五姐可以作證，小六子從小到大都扎在軍營里，除了家裏面的姨太太和姐妹們，外頭的人一概不接，潔自好得很。」

汪雨菲在旁邊輕輕一笑，往樓上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道：「婉瑜是干新聞工作的，這事最清楚不過，小六子若真有那些歪歪病，也看不上他。」

婉瑜在樓上聽著，不住紅了紅臉，趕躲進房間里去。

一進門，就看到某人正坐在的椅子上翻看著的書，一點也沒有為客人的意思。

走過去，有些沒好氣道：「喂，是你來求親，讓你家大太太和五姐說話，你自己坐在這不下去，這樣合適嗎？」

汪拙言輕笑，「有什麼不合適的，母親和汪雨菲的皮子比我溜多了，們負責打上半場，我負責打下半場。」

婉瑜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什麼上半場，下半場？」

「上半場指的當然是求親，至於下半場……」

汪拙言大手一攬過婉瑜的小腰，往自己面前一靠，「就是咱們的大喜之日，房花燭夜……」

「去你的。」

婉瑜拿手指頭他這個沒正經的，腦子裏卻不由想起和段寒江的房花燭夜，他們幹了什麼來著？

好像也沒幹什麼……

因為是奉子婚，婚禮弄的很匆忙，那一天跟個陀螺似的跟著段寒江圍著酒桌到轉，給各種不認識的人敬酒，是孕婦自然不能喝酒，但一杯杯水喝下去給膀胱也造了不小的力，偏穿著婚紗不好上廁所，差點尿子，無比之狼狽……忙了一天回到房間，累得連話都不想說，倒頭就睡著了。

其實和段寒江整個的婚姻，都伴隨著的孕期，從懷孕初期的忙碌，到臨產時的戛然而止，換來的結果只是一灘濃烈的狗。

所以還想什麼呢？不想了。

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瀟灑，剛毅中不失溫的男人，婉瑜覺得還是幸運的，有生之年還能遇到一個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男人。

有汪家大太太和汪雨菲的三寸不爛之舌，求親自然是很功，最後功德圓滿之時，汪家母喝口茶潤潤說的乾的嗓子，汪拙言便過來摘取勝利的果實。

他牽著婉瑜的手，十指相扣，在明亮的大廳中朝馮國維夫婦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媽，謝謝你們生了婉瑜這麼好的閨，也謝謝你們肯把給我。二老放心，我這輩子一定會對婉瑜視如己出，把當親閨一樣疼的。」

這話說的不倫不類的，差點把汪家大太太和汪雨菲嗆個半死，馮國維夫婦卻是眼含淚地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養大的閨，這是他們心頭上的，他們自然是希未來的婿能夠像他們對待婉瑜那樣疼寵，別說當閨，當孫都行。

婉瑜卻是狠狠踩了汪拙言一眼，咬牙切齒道：「誰是你閨？占誰便宜呢？」

汪拙言朝得意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皮，意思是——就占你的便宜。

定了親，汪家頭一個著急的就是汪大帥了。

他恨不能讓這小兩口奉子婚，趕給他整幾個小孫子玩玩，因此每天都急吼吼地催著太太們趕張羅婚禮的事，一天也不知道要催個幾遍。

汪家的太太們都很無語，心道不是之前聽說小六子要娶馮家小姐，氣得又摔筷子又摔碗的架勢了，當初死活不同意，這會兒又迫不及待，臉變得忒快了。

吐槽歸吐槽，們心裏也很為這樁婚事到高興。

這些年們可都是碎了心，各種替小六子張羅，可他們家六爺跟那千年鐵樹似的，就是不開花，可給們急死了，私下裏都悄悄議論這小六子是不是那方面有什麼病，不喜歡人啊，可有那麼一個拈花惹草的爹，們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小六子怎麼就這麼潔自好，對外頭的人看都不帶看一眼的。

後來終於有了好消息，汪雨菲說小六子找了個朋友，給們開心的不行，打聽了半天，竟然是段家的兒媳婦！

段家和汪家是什麼關係，那簡直是水火不容，這些年來明裏暗裏的較量，不知道打了多仗。

們只暗暗思忖小六子應該是想要玩玩而已，也沒怎麼太當回事，沒想到這事傳的越來越熱鬧，直到小六子回到家，告訴們：他要娶媳婦了。

汪家太太們這段時間真是承了各種暴擊，只是小六子那甜的，細細數著婉瑜的好，們早前就喜歡馮家小姐的，意志很快就搖了。

房間里，汪雨菲踢了踢汪拙言的腳，「外頭已經忙翻天了，你不出去瞧瞧？」

汪拙言正翹腳坐在椅子上拆著一個飛機模型，漫不經心道：「有這麼多人忙活足夠了，我出去那就是添的。」

汪雨菲冷哼一聲，「說廢話，你就是懶。」

汪拙言也哼一聲，「我勤快的時候你是瞧不見的，要麼在軍營，要麼在床上。」

「……」

汪雨菲又踢他一腳，「臭不要臉！」

汪拙言不置可否，繼續去拼模型，奉軍如今的空軍實力這麼強，實在令他眼紅得很，他也想開飛機去天天兜兜風，奈何他老爹死活不讓。

「話說回來，婉瑜能夠這麼痛快地答應嫁給你，還是讓我驚訝的。」

「這又什麼好驚訝的，我魅力這麼大。」

「臭屁了。」

汪雨菲道：「你想想啊，之前和段寒江的婚姻鬧那個樣子，換做旁人，可能一輩子都未必能夠從那段經歷中走出來，而非但走出來了，還走的這麼快，實在令人佩服……我都在想，可能和段寒江之前也未必有多相，只是年相識，長大后春心萌，有了孩子便奉子婚了，如此而已。」

有時候兩個人能做很好的朋友，卻不一定能為很好的人。

汪拙言將翅膀上，神微微一斂，「的過去我沒能參與，但的未來只會有我，不管他們以前是否相，反正現在婉瑜的人是我，也只能是我。」

他的豪言壯語一經撂下，飛機模型也跟著完了。

只是汪拙言沒想到段寒江會這麼執著，竟然真的會從奉天直接殺到北平來，狹路相逢，冤家路窄，兩個人直接在京都報社的門口遇上了。

段寒江看到汪拙言的那一刻，如同看到了此生最大的敵人，紅著眼攥著拳，滿臉都是被奪妻的憤恨。

相比之下，汪拙言則要氣定神閑的多，滿滿都是勝利者的囂張姿態。

「呦，五回來了。來的正好，可以喝一杯我和婉瑜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