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當頭棒喝。

榮音臉上嘩然變的同時，人也一下子變得清醒過來。

是啊，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杜老闆為什麼會對那麼好，好到有些不真實。

起初以為杜玉笙是因著和已故公爹的所以對照顧有加，後來他對的照顧遠遠超出了對段寒霆的照顧，覺得不對勁了，猜想杜玉笙是不是對有什麼非分之想，也私下裏試探過他的態度，結果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杜玉笙對的好基本上都當著杜公館太太們的面，從無半點逾矩。

一個男人到底是想要還是關，這麼大的人了，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可陸卿卿的話讓心裏徹底翻了個個兒。

想了種種可能，都不曾想過，和杜玉笙會有什麼緣關係，他們是父，這怎麼可能呢？

可就像陸卿卿說的，如果不是杜玉笙的親閨，那無緣無故的，他憑什麼對這麼好？

一波又一波的強烈衝擊，讓榮音的承了太多，這會兒已是渾乏力，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大概判斷得有半個時辰了，段寒霆怎麼還沒來？

再不來，你可就見不到你老婆還有孩子了。

此時此刻，甚至更期盼著杜玉笙來。

想當面問問他，陸卿卿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杜三，是不是的親生父親？

陸卿卿說了太多話，這會兒也是面疲憊，眼睛因為充變得十分乾，可並沒有閑著，而是打開一個汽油瓶，將汽油在榮音側畫了一個圈。

榮音瞳孔皺，盡量鎮定地跟談判，「陸小姐，你收手吧。只要你肯放過我，我保證，一定把你從日本人的手裏救出來，給你自由。」

陸卿卿毫不為所，輕呵一聲，「現在的我，要自由還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

榮音急急道：「我可以讓人送你離開上海，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還可以給你一大筆錢，你想要留學也好，旅遊也好，都隨你。人生的路有很多條，條條大路通羅馬，但走錯一步，便會萬劫不復，沒有那麼多重來的機會的。你的前半生被楊慕臣毀了，可你還年輕，還有幾十年的後半生，等著你去度過。」

陸卿卿聽著的話，從最初的不屑，到後面的失神，最後是苦笑，「我這一副殘軀，也不會再有男人要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好死不如賴活著，更何況，人活著的意義，在於男人嗎？」

榮音道：「男人只是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是調味品，而非必需品。離了他們，我們照樣可以活出自己的彩。外面的世界那樣大，有那麼多風景可以看，有那麼多好玩的事等著你去探尋，你忍心在這個年紀就香消玉殞？你甚至可以繼續拍戲，你那麼，演技那麼好，將來肯定會為電影史上的傳奇。」

一番又一番的話傳陸卿卿的耳朵里，暗淡無的眼眸漸漸被點亮，煥發了新的希，看著榮音，如夢囈般詢問，「我可以嗎？」

榮音重重點頭，剛要說一聲「可以」，忽然一道冷的聲音從外頭傳來，「你在癡心妄想些什麼。」

夢頃刻被打碎，陸卿卿和榮音皆刷的朝門口看過去，便見一個高大的聲音從外頭走進，他穿著一襲藍的軍裝，叼著香煙，狂的臉上儘是冷意。

「閻三！」

陸卿卿瞇起眼睛，站起來，「你怎麼來了？」

榮音看著半路殺出來的閻三，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俯就是一陣乾嘔。

的反應讓閻三神一頓，眼眸驟然一瞇，「嘖」了一聲，「至於麼段夫人，見到老朋友，怎麼是這個反應？我就讓你這麼噁心？」

榮音今天沒吃什麼東西，也吐不出什麼來，只冷冷地看著閻三，想說「我見到你就噁心，噁心壞了」，可這個時候不能逞口舌之快，只能忍。

「我沒想到，綁架我也有閻三爺的份兒。不知你這是出於私仇，還是奉了誰的命令，總不至於是慕容大帥或者慕容小姐讓你來殺我吧？」

「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閻三角浮起一壞笑，「我可不是來綁架你的，我明明是來救你的。」

他救……這話鬼信，榮音都不信。

陸卿卿並沒什麼心聽他們鬥，剛才被榮音描繪的好藍圖，因著閻三的到來頃刻破碎，也讓大夢初醒，現在人已經在懸崖邊，後已沒了路。

的人生，早已殘敗的如同枯萎的花，即將凋謝，再無盛開的可能。

「是不是天津那邊有消息了？抓到喬伊了？」

陸卿卿凝眸問閻三。

閻三也沉了臉，從口袋裏掏出一封電報，遞給陸卿卿，冷聲道：「本來能抓到的，突然殺出了汪家五小姐，帶著一支軍隊把喬伊救走了。」

「該死！」

陸卿卿氣得將腳下的汽油瓶踢到牆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碎片濺到地上，四分五裂。

坐在凳子上的榮音卻重重鬆了口氣，喬伊師兄沒被抓到就好……

任務失敗，陸卿卿火了。

剛剛放下的槍再一次抵到了榮音的太上，沉怒的面容著扭曲和殺意，「既然你的師兄逃了，那我只能拿你開刀了，總要給上面一個代。」

摁開保險，榮音聽到「咔」的一聲，渾一，到了死亡的氣息，還想說什麼，此時此刻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顯然陸卿卿也沒有想聽說話的意思，冷冽道：「黃泉路上，你還有孩子作伴，也不會孤單。榮音，別怪我，你不死，我就得死。」

手指一，眼看著就要扣下扳機——

「砰！」「砰！」

兩聲槍響，劃破了天空，在空曠的工廠回，榮音狠狠地閉上眼睛，像是一步踏到了懸崖邊上，搖搖墜。

從上流下來，很快蔓延開，匯了泊。

倒下去的人不是，而是陸卿卿。

榮音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倒在地上，瞪大眼睛，口吐鮮的陸卿卿，的頭頂和手腕各中一槍，而剛才抵著腦袋的槍，已經被甩了出去。

只聽嘩啦啦的腳步聲，外面槍聲四起，如同放鞭炮一樣噼里啪啦地響著，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刻被定格住。

榮音眼看著離不遠的閻三臉突然一變，急速地朝奔過來，然後抱住了的頭，接著的子被他帶著猛地一晃，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悶.哼。

一瞬間，似乎整個世界都沉寂了，榮音聽到自己紊的、重的、艱難的呼吸聲，到一灼熱的從下流出來。

下.腹傳來陣陣疼痛。

萬念俱灰之時，段寒霆來了！

段寒霆帶人沖了進來，發現了潛藏在外面的另一個狙擊手，神一凜，朝窗戶開了幾槍，殺手中槍，逃竄，段寒霆沉聲下令，「追！」

閻三抱著榮音，朝段寒霆破口大罵，「你他.媽追個屁，趕過來救啊！」

「音音！」

段寒霆一個猛衝撲上來，給榮音解開繩子，哆嗦著，自責著，「對不起，我來晚了，來晚了……」

榮音倒在他的懷裏，臉已是煞白一片，毫無的艱難吐出，「孩、孩子……」

段寒霆扶著，視線朝下看去，只見鮮紅的順著的大.流下來，染紅了凳子，染紅了的子、鞋……也染紅了他的雙目。

「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