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妍一句話，讓桌上的氣氛頓時陷一片尷尬之中。

段寒霆直接冷了臉，榮音心裏暗嘆這些大小姐真難伺候，子上來了逮誰罵誰，完全不考慮場合，也不在乎周圍人的，

「阿妍。」

慕容珩嗔責了妹妹一聲，又抱歉地朝榮音看去，「小妹無狀，夫人莫怪。」

榮音淡淡一笑，「慕容小姐心直口快，我早就領教過了。不過說的很對，人這一生要扮演的角很多，不要做老婆還要做老媽，這一點特別準確。但男人對妻子也是一樣啊，不要扮演老公的份，有時候還要像老爹一樣呵護著自己的人，這都是很正常的事，等慕容小姐家后自然就了解了。」

慕容妍聽著「家」二字，就止不住地扎心，冷笑一聲，「人這一生的價值，難道只能靠嫁人來實現嗎？我便是終不嫁，又能如何。」

榮音淡淡道：「嫁與不嫁，都是各人的選擇，只要過的幸福就好。」

「幸福？」

慕容妍又是涼涼一笑，「何謂幸福？像你們二位這樣天天到秀恩，這樣就是幸福嗎？」

「阿妍！」

慕容珩見越說越不像話，重重呵斥一聲。

「秀恩怎麼了，犯法嗎？」

段寒霆將一隻翹在膝上，人靠在榮音邊，與慕容妍拉開長長的距離。

他握著榮音的手，與十指相扣，當著眾人的面與親吻，耳鬢廝磨，然後擁著榮音對慕容妍道：「我們天天這樣，親來親去的就是親不夠，人家國外的見天在大街上熱吻，也沒見人管。憑什麼他們就是浪漫，到我們這就作秀了？慕容小姐要是看不慣，就躲我們遠點，免得髒了你的眼睛。」

他毫不客氣地一番狂懟，半點面子也不給慕容妍留，氣得當場紅了眼圈，捂著臉跑了出去。

「阿妍……」

慕容夫人喊了一聲，慕容珩板著臉道：「自找的，不用管。」

「那可是你親妹妹。」

慕容夫人瞪了他一眼，還是追了出去。

杜玉笙在旁邊的酒桌上，聽到這邊的靜，適時走了過來，溫聲問榮音，「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榮音抬起頭來，沖杜玉笙微微搖了搖頭，「沒事兒，爹。」

杜玉笙目落在段寒霆的臉上，微微一寒，但當著眾人的面沒有說什麼，只對榮音道：「阿音，來，我給你舉薦幾位叔伯長輩。」

「好。」

榮音端著酒杯，隨父親走了出去，打起神來過去和龍城當地的一些老闆們應酬。

段寒霆看著遊走在酒桌之中那一抹藍的影，眸深深。

榮音今天穿的是一件藍綉金的雲錦旗袍，窈窕的段，低挽的髮髻，說不出的端莊、典雅、大方。

生完孩子后，榮音的變化是眼可見的，比以前多了些，卻也多了些剛強，這兩樣特質按說是相悖的，卻這樣完的融合在榮音上。

可他在面前，卻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這種變化是潤細無聲的，讓他沒有半分察覺，就這樣淪陷在為他構造的溫鄉里，除了軍務上的事不手，他的生活，方方面面都是由榮音為他打理的，大到財政上的支出，小到他上的每一件服，都是榮音一手安排，在沒有後顧之憂的同時，他也失去了自己生活的能力，完全依賴於了。

沒有榮音，他可怎麼辦呢？

「人很麻煩，是不是？」

對面的慕容珩忽然對他發出這樣一聲嘆，「一個人就夠麻煩的了，我實在不理解那些想要三妻四妾的男人是怎麼想的？不嫌累嗎？」

段寒霆淡淡道：「我們家音音一點兒也不麻煩。」

「得了吧你，一直綳著你不累嗎？」

慕容珩不屑地勾了勾角，「榮音這樣的人看上去沒有什麼稜角，但卻是最麻煩的。脾氣越好的人子就越執拗，容易鑽牛角尖，神潔癖，眼睛裏不容沙子，你要是一直順著還好，一旦犯了錯，在心上就落下了污點，這輩子都很難洗掉。這一次的事，沒讓你後院起火，我可真是驚訝得很。」

後院怎麼沒起火啊，火勢猛地讓他招架不住，到現在還沒撲滅呢。

但他當然不能讓慕容珩白看熱鬧，冷哼一聲，「你用不著幸災樂禍，你後院的火可是一直在燒著，天天在水深火熱之中吧。」

他都沒笑話他，他竟然還敢對他幸災樂禍。

互相傷害啊，誰怕誰。

果然，慕容珩聽到這句話，臉頓時冷了下來，「看來咱們倆遲早都得打上一架。」

段寒霆毫不懼，「不會太遠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蔓延開來，讓同桌的客人都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坐不住，紛紛尋借口走開了。

……

慕容妍跑到一個角落，眼淚不控制地嘩嘩下落，打了妝容，也不去理會，抖著手從上出香煙來，哆嗦了半響才點上一。

狠狠吸了幾口，吐出幾個煙圈，慕容妍蹲在地上，由著淚水噼里啪啦滴落在地上，了一地。

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走來，默默無聲地將手裏的煙盒和打火機拿了過去。

慕容妍抬起頭，便見傅心也將煙夾進裏，打火，點燃，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倚在牆壁上，環著臂輕輕吸著，彷彿吸進去的不是煙，而是寂寞。

「嫂子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玩意了？」

慕容妍抹了把眼淚，啞聲問慕容夫人。

傅心垂眸看著，淡淡道：「生活總教我們學會不功課，不是嗎？」

慕容妍自嘲一笑，「我不想學這樣的功課，也不想變現在這樣……明明知道那人對我沒有半分誼，卻偏偏還要上去自取其辱，我怎麼會這麼賤？」

說著，抬手狠狠在自己臉上摑上一掌，脆響。

傅心瞇了瞇眸，沒有去阻止，也知道阻止不了，曾經打過自己不知道多次，可打了又有什麼用，除了疼於事無補。

「士之耽兮猶可也，之耽兮不可也。」

傅心淡淡道：「人一旦到，就會變飛蛾，明明前方是火坑，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往上撲，撲到自己灰飛煙滅，到頭來只是自己了自己。」

「自己自己……」

慕容妍清冷一笑，「以前四哥總說過腦子裏缺筋，對於完全不開竅，沒想到這一開竅就落得這麼個下場，我真的寧可永遠不開這個竅。」

哪怕一輩子學不會，至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

「了就是了，付出去的心是很難再收回來的。」

傅心看著慕容妍，悠悠嘆了口氣，「阿妍，我的一生已經毀了，我和你哥，註定是不死不休。可你的人生還有無限可能。與其繼續糾纏，守著一個不可能的人過一生，不如放下，全別人，也全自己。看看鄧詩雯就知道了，心積慮不惜賠上自己的前程，換來的是什麼呢？一用盡半生也洗不去的污名。」

「只是上了一個人而已，有什麼錯？」

慕容妍發出一聲吶喊，既為鄧詩雯，也為自己。

傅心靜靜道：「上一個人不是的錯，錯的是錯了人。或許不分先來後到，可段寒霆和榮音之間，是固若金湯的恩夫妻，不是別人輕易能夠攻破的，段寒霆不是陳世，榮音更不是秦香蓮，他們在拚命地守護著他們的，他們的婚姻。這世上真正恩的夫妻寥寥無幾，為什麼非要去拆散呢？」

慕容妍心重重一，彷彿一把利刃捅進了心裏，捅的鮮淋漓，面無全非。

是啊，自始至終，都是那個足者，有什麼資格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