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兄弟，怎麼這麼巧？居然在火車上遇到你，你這也是要往南邊去的嗎？”

喬向前一臉驚喜，前幾天還見過胡歲強。他可是一句也沒有。

“哪有啊，是我兄弟要去，我來火車上送他，真是芝麻掉到針眼里，巧掉腚了！要不是這丫頭我，我還真不敢相信能在火車上看到你們。你們這是要出去嗎？”

胡歲強嚨大嗓門，也顧不得火車要發車了，直接坐到下鋪。

“哎呀，哥哥，你再不下車，火車就要走啦！難不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胡歲勇面焦。

“歲勇，著什麼急嘛？大不了陪你們坐一站地，我在坐車回來唄！遇到老朋友多聊幾句怎麼啦？”

既然胡歲強這麼說，胡歲勇也不再多說什麼，轉把行李放到架子上，巧的是劉開金坐的下鋪正好是胡歲勇的位置。

幾個人寒暄之后，很快絡起來。人際就是個圈子，不是你認識我就是我認識你，最后就了一個網。

“前幾天我給你說過，他兄弟想去南邊攬活，據說那邊熱鬧得很，我本來想著他跟著我的磚廠一起干，兄弟之間好歹有個照應，可他不聽，非要自己去闖闖。”

胡歲強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一副不放心的樣子。

“年輕人嘛，想出去闖一闖也是好的，總是困在家里，也長不了什麼見識。現在到都是機遇，只要肯用心琢磨，賺錢的路子多著呢。我覺得這個小兄弟勇氣可嘉。”

劉開金說話一套一套的。

胡歲勇對頻頻點頭，得意說道:“哥，你看到了吧？你不支持我，有人支持我，撞個頭破流怕什麼，頂多撞破皮，又死不了人，我都想好了，攢一些經驗，組個裝修隊，以后我還要回咱安慶市蓋房子，我就不相信了，你看那電視里面，人家住的那房子，還帶游泳池呢。”

胡歲勇眼睛爍爍放，一腱子撐得服鼓囊囊的，好像眼前就是萬丈高樓，到都是金燦燦，只要低頭就能撿到錢。

喬金靈心里覺得慨，有些人哪怕不是重生而來，也依舊能夠把握住時代脈搏。有些人就算是重生的，該掙不著錢的也是沒有膽量做。

“你可拉倒吧！自己還養不活自己呢，就想那麼長遠的事，咱家新蓋的瓦屋一磚到底，多氣派，什麼樣的房子能比咱家房子好？”

胡歲強撇撇，覺得自己的弟弟滿腦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

“胡叔叔，我覺得這位叔叔真棒，他以后一定會蓋很多高樓的。”

喬金靈努力在頭腦中搜索，有沒有一位姓胡的地產大亨，需不需要提前抱大？

“呵呵，你這小丫頭也是一樣，腦子里凈琢磨些鮮點子。對了，向前兄弟，你們這是要去干什麼呢？”

胡歲強也不再繼續說，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孩子們的自命不凡，現實會狠狠教訓他們的。

喬向前大概說了一下。

“你們說那海南真的能自己為一個省？孤零零的一個海島，要是沒有廣東省管著，自己能行嗎？”

胡歲強翹起二郎，抓了一把瓜子，邊嗑邊問。他的問題吸引了旁邊一個男人的注意。

男人在一起討論的話題無外乎兩個，一個是人，一個是國家大事。

“肯定的呀。因為看昨晚的新聞聯播嘛，民政部副部長都要親自去廣東，說是要劃廣東和海南之間的省界，這件事板上釘釘，沒得跑了。”

男人一臉篤定的樣子。

“自古以來，海南都想為一個獨立的行政區，它的地位太重要了，所以得提高它的位置。”

劉開金畢竟是在機關單位里工作，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喬向前向來對這些話題不興趣，可是男人們在一起，聊著聊著也就聊到一起了。

“看來真的重要的。我和靈靈本來就是想去玩兒的，沒想到還能見證這麼重要的歷史時刻，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

喬向前哈哈一笑，一旁的喬金靈一臉無語。果然哪有什麼天降橫財，不過是有人死命拽著你去撿錢罷了。

一行人聊著聊著，火車緩緩開。

站臺的風景往后退去，他們即將要開啟兩天三夜的旅程。

“向前兄弟，到了下一站我就下車了，我弟弟第一次出遠門，拜托你多照顧一下他，有勞了。”

胡歲強雙手作揖。

“不敢當，自家兄弟客氣什麼呀？放心好了，有什麼事我們會互相照應的。你就放心回去就是。”

喬向前打著保票，就看胡歲勇這個格，路上誰照應誰還不一定呢。

胡歲強再三謝以后，在下一站下車了。劉開金也回到了自己的車廂。

天漸晚，車廂里彌漫著各種各樣食的氣息，提醒著人們該吃晚飯了。

“靈靈，不？你媽拿的大包子有點涼了，我放到暖氣爐上熱一熱你再吃，先吃包鈣餅干墊一墊。”

喬向前從黑背包里翻來翻去，他記著臨走的時候放了兩包餅干，怎麼現在找不到了呢？

“喬大哥，我這里有面包，給孩子吃吧。”

胡歲勇遞過來一個老式面包。

“不用了，我帶了餅干，就是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喬向前又把頭埋進了黑背包里。

“沒事，拿著吃吧。我這里還有，別著孩子。”

胡歲勇不由分說，把面包塞到了喬金靈的手里。

這個男人看著也就20歲出頭，一頭利落的短發，臉上的五也是有棱有角，長得非常正。

喬金靈看著這個小伙子，他是無數個追逐青春夢想年輕人中的一個。他們拿起行囊，離開家鄉，被一句“東南西北中，發財到廣東”的順口溜吸引而來。

其實這個時候，正規的人才市場還沒有建立起來，市場經濟還沒有完全發展，一切都是野蠻生長的狀態。

所以火車站為藏污納垢的絕佳場所。一個年輕人想要在陌生的城市安立命絕非容易的事。除非有親戚朋友介紹工作，進工廠還稍微好一些，不然只能是站在火車站里迷茫無措。那麼大的世界，卻沒有一個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