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周沫埋葬好，畢老三道:“你可還有別的親人，如果沒有，可愿意跟我走？”

 齊瑾之搖搖頭:“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姥爺姥姥病故，舅舅一家遷港市，親生父親從他還未出生就將他拋棄，不是孤一人是什麼？

 畢老三牽起他:“我也是自己一人，如此，你就與我做個伴吧。”

 從此以后，畢老三的邊多了個小豆丁的影。

 再后來，懷里又抱了一個從死人堆里撿的小娃，那是畢福滿。

 師徒三人走南闖北，日子清苦，卻也快活。

 直到有一天，畢老三上的貨連同錢被，年的畢福滿又發了燒，莫說看病，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畢老三只好去碼頭幫人扛貨。

 他將師兄弟倆安頓在草棚子里，又給兩人留了兩塊餅:“師父給人干活去了，傍晚的時候就回來。

 你在這里帶著師弟，要是熱了，就給他用巾沾點水敷一敷額頭。”

 已經十二歲的齊瑾之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福滿的。”

 畢老三急著去掙點錢給畢福滿看病，以及給兩個小子買吃的，忘了細想兩個孩子怎麼能守得住兩塊餅？

 他前腳剛走，后腳就被人將餅搶了去。

 齊瑾之抱了畢福滿，畢福滿則嚇得哇哇直哭。

 那天已經年三十了，正好那天碼頭來了許多貨，說是把貨全部搬完，加一倍的工錢。

 畢老三自然是舍不得放棄這麼好的掙錢的機會。

 他托了一起卸貨的工友，讓他們回去的時候幫忙跟齊瑾之和畢福滿說一聲，然后忍著腰酸背痛，一直堅持到將貨全部卸完。

 就因為這個決定，了畢老三一生最后悔的事。

 兩個孩子等了一天，又冷又，尤其是畢福滿，已經燒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聞到了不遠蒸包子的香味，畢福滿噎噎道:“師兄，我想吃包子。”

 齊瑾之看著畢福滿已經被燒得通紅的臉，像是下定決心般，道:“你等我，我一會就來。”

 他走到國營飯店的門口，那里有人架了個爐子，上面正蒸著幾籠熱氣騰騰的包子。

 他趁著店里的伙計給客人裝包子的間隙，手飛快地向包子，抓起一個轉就跑。

 哪知，由于太過害怕，慌間撞到了一人，他只覺鼻子一痛，然后是瓷落地的聲音響起，他被撞得跌坐在地上，一個青花瓷在他的面前碎開。

 還沒反應過來，他的領子就被人抓起，來人剃著一頭近頭皮的短發，兇神惡煞:“眼睛瞎了？敢撞我熊爺的東西！”

 他的后還跟著七八個人，和男人一樣的裝扮，一看就是十分不好惹的。

 接著，齊瑾之就被男人扇般的大掌狠狠扇了一把，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額頭撞到地上，破皮，鮮立即就流了出來。

 如此做派，嚇壞了周邊的人，就連追上來的伙計也不敢吭聲，連忙轉逃走了。

 齊瑾之被打得眼冒金星，口腔中全是腥味，一顆牙齒也被打落下來。

 他還來不及疼痛，整個臉被人用腳掌踩住，往地上狠狠碾，地上的塵土和砂礫劃破了臉頰的皮，有的甚至跑進了眼睛里。

 齊瑾之只差沒有痛的死過去。

 他心中懼怕，卻一聲也不敢吭，他怕畢福滿聽到他的痛呼過來找他，他會被一起打死不可。

 男人見齊瑾之這般，獰笑道:“倒是的脾氣。”

 他抓起他，用力拍拍他滿是的臉頰，問道:“小子，你家大人呢？”

 齊瑾之眼睛驀地睜大，隨即又咬了，不說話。

 畢老三掙的錢要用來給畢福滿看病，不能就這樣給這個男人了。

 他要是生氣，盡管打自己就好，怎麼也不能那個錢。

 見狀，男人的怒氣到了極致，掄起拳頭就朝他的臉砸過去。

 男人的力氣之大，只一下，齊瑾之就差點暈過去，半天沒有緩過氣來。

 “住手！”就在男人要打第二下時，匆匆趕回來的畢老三找了過來，一把推開了男人。

 他將齊瑾之抱在懷里，看著奄奄一息的齊瑾之，目眥盡裂。

 他朝男人吼道:“再怎麼樣他還是個孩子，值得你下這樣的狠手！”

 聞言，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他跟后的弟兄們嗤道:“還是孩子？老子他媽連人也打！”

 說著，他揪起畢老三，指著齊瑾之道:“他是你家孩子？正好，他打碎了我的東西，你說怎麼賠？”

 畢老三見他們人多勢眾，只能忍道:“多錢，我賠你。”

 男人朝畢老三出三手指頭:“三百塊錢，一手錢，一手人。”

 三百塊！

 三百塊在七十年代初，意味著什麼？他怎麼可能拿得出三百塊？

 畢老三將方才老板結給他的幾塊錢掏了出來:“我只有這麼多了。”

 男人看著畢老三手里的錢，并沒有接:“你在耍老子？”

 畢老三毫不退讓:“我沒有耍你，是你的要求太過分了。”

 男人瞪向他:“我的瓶子可是古董，要你三百塊錢都是算便宜你了！”

 畢老三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一個古董能換一斤米？”

 古董字畫、小黃魚這些，要是被抓到了，吃不了兜著走。

 話音落下，男人然大怒:“你他媽找死！”

 畢老三的話完全激怒了男人，男人仗著人多勢眾，將畢老三和齊瑾之拖去了一旁的荒地，一旁的人們都不敢手。

 因為有人認出了男人，是這一帶的混混頭目，刀疤哥。

 他們就畢老三和齊瑾之拖到荒地后，直接拳腳相向。

 畢老三學過一些拳腳功夫，自保完全沒有問題，可是要護著齊瑾之，就十分吃力了。

 到了后面，變了師徒兩人被挨打的局面。

 畢老三把齊瑾之抱在懷里，在下，不讓他的出分毫。

 齊瑾之被畢老三護在懷里，過他的到拳腳打在畢老三上的力道，漸漸地，有溫熱的從上方留下來，是畢老三的。

 齊瑾之大哭:“師父，你別管我，你快跑！”

 畢老三只是更地捂住他，不讓他說話。

 在被他們拖到荒地時，聽到一旁的人提起面前男人的份，他們這些混黑社會的人，人命在他們眼里本不算什麼。

 看來，他們兩個今天是要待在這里了。

 他想到還在草棚里等著他們回去的小徒弟，心下凄然。

 到了后面，畢老三抱著齊瑾之的力道漸漸松懈，整個人痛得快要失去了知覺。

 齊瑾之覺到，畢老三快要被打死了。

 他從畢老三的懷里鉆出來，對著他們大喊:“東西是我撞壞的，你們打我，不要打我師父！”

 刀疤哥聽到齊瑾之的喊聲，示意手下們暫停。

 他蹲下來，看到齊瑾之猶如狼崽一樣的目瞪著自己，笑道:“喲，有意思。”

 他命令手下將齊瑾之從畢老三的懷里拖出來，道:“把他帶走。”

 手下一把將齊瑾之扛在肩上，就要離開。

 畢老三力睜開眼，抱住了刀疤哥的:“把孩子……還我。”

 刀疤哥不想再做糾纏，抬腳就往畢老三的背上踹去:“給老子松手。”

 畢老三咬牙關，不肯松開半點。

 刀疤哥獰笑一聲:“既然想死，老子就全你。”

 說著，出兩手指呈勾狀，一把進了畢老三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