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瑾之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淡聲道:“這是云省委省政府向首都各機關和首都公安部申請的,只要我的條件符合并通過篩選,你沒有任何權力阻止。”
看著齊瑾之如此堅決,一無力蔓延齊遠山的全。
他下緒,問道:“好,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想要進偵察大隊?”
聞言,齊瑾之臉上的表終于有了一的松。
他笑了笑,像是自嘲:“因為,我也想要做個好人。”
他的話,讓齊遠山怔住良久。
爬上這個位置,他的手上染過多鮮,有敵寇的,也有同僚的。
許是報應,他正直的大兒子死在了任務中,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小兒子,卻是混黑幫的。
他曾以此深深厭惡,用盡手段抹去小兒子的一切,可是有一天,他竟然說,他想做個好人。
他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仿佛頃刻間蒼老了好幾歲。
他背過子,沉聲道:“讓我考慮幾天。”
齊瑾之知道今天不可能得到結果,便沒有再糾纏。
道了聲告辭,就推門離開了。
*
接下來的日子,齊瑾之幾乎每天都去沈家用晚飯。
有時陪沈奕霖玩耍,有時靜靜看著夏傾沅在廚房張羅,他的眉眼深沉,像是想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刻進心里。
夏傾沅揶揄他:“你每天過來,不怕齊局又氣出病來?”
齊瑾之搖頭:“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不會再有誤會。”
一天,齊瑾之過來的時候,夏傾沅半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低頭著小腹,角含笑,輕輕哼著歌謠。
自從懷孕,的神變得溫和,自帶了一種母的輝。
齊瑾之聽出了那一首悉的歌謠,是用滬語唱的《外婆橋》:
搖啊搖,搖啊搖
搖到外婆橋
外婆吾好寶寶
買個娃娃魚燒
頭弗,尾焦
掛起尾再燒燒
外孫吃到歡淘淘
……
這首謠,曾經周沫沒有瘋的時候,也曾溫地抱著他哼唱過。
伴隨著儂的語調,和周沫為數不多的好回憶浮現眼前,齊瑾之站在院子門口,一時看癡了去。
夏傾沅抬眼過來,發現了他,淺淺一笑:“你來了?”
齊瑾之收回思緒,想問夏傾沅什麼時候學的滬語,猛然想起夏傾沅說過,的是滬市人,便又了然。
他從兜里取出一袋種子:“這是扶郎花。”
夏傾沅驚喜:“你怎麼找到的?”
沒想到一次聊天中無意地提了一,齊瑾之竟然真的替找來了。
齊瑾之笑笑:“正好有同僚有,便向他討了一些來。”
他說的正好,卻是費盡心思,輾轉幾得來的。
夏傾沅沒有懷疑,莞爾一笑:“謝謝你,我很喜歡。”
看著的笑,齊瑾之也由心地笑了。
以后許是再也沒有機會,能夠這樣看見的笑容了,真憾。
夏傾沅見他的眼中有了意,問道:“你怎麼了?”
齊瑾之別過頭,掩下緒,道:“風迷了眼。”
夏傾沅看向窗外被春風吹的樹葉,點頭道:“是有點風。”
齊瑾之站起:“你想要把花種哪里,我替你種下吧。”
現在春天,正適合種扶郎花。
夏傾沅的心思又被吸引過去:“院子里種一些,店鋪門口也種一些。”
吳嬸在一旁笑道:“正好前面院子的空地開出來了,太太前兩天還愁種什麼東西好呢。”
齊瑾之笑笑:“好。”
他下外套,將袖翻卷至手臂的位置,拿著小鋤頭挖出一條條小,將種子撒進去,再埋上一層薄薄的土。
一顆顆種子,像是他寂寥又貧瘠的心只能用這樣的方式,默默地守護著。
夏傾沅在一旁看得心,心知齊瑾之不會讓手,便道:“今晚在家里吃飯吧,有你吃的龍井蝦仁。
奕舟待會就回來,你們待會正好可以聊聊。”
齊瑾之還是點頭:“好。”
*
晚飯后,沈奕舟和齊瑾之像往常一樣,在書房里聊天。
沈奕舟眉心微蹙:“你要去緝毒隊?”
齊瑾之點頭:“齊遠山已經松口了,調令估計在這幾天就能下來。”
沈奕舟深鎖的眉頭皺得更了:“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
云省位于祖國西南邊陲,與越國、撾國、緬國三國接壤,在漫長的邊境線上,基本沒有天然屏障,有的地段僅僅是一道田埂或一條小溪與境外相隔,給犯罪分子提供了便利。
金三角位于沖積平原,周圍是山,占據了地理優勢,外界極難攻克。毒梟通過販賣毒品獲得大量錢財,再用錢購買武裝備,居民大多以此為生,軍民相聯合,漸漸地為了一個三不管的地界。
金三角不僅借道云省向祖國地滲蔓延,把祖國當作廣大市場,還妄想在云省大量種植罌栗,形勢十分嚴峻。
因此,西雙版納州公安緝毒偵察大隊獲得申請于1982年正式立,是新中國首批立的毒隊伍。
齊瑾之笑笑:“誰家的兒子不是兒子,我也是祖國母親的兒子。
而且,我以前的份最適合不過,不是嗎?”
心狠手辣的羊城黑社會大佬周瑾之,被仇家追殺,不得不姓埋名逃去金三角,這樣確實更容易取信于人。
過去的二十四年,幾乎都是黑暗骯臟的,他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這樣下去。
可是他遇到了夏傾沅夫妻,又與畢老三和畢福滿相認,他們深深地改變了他。
尤其是畢老三喝醉的那天晚上說的那番話,他想,他也想堂堂正正做人,以周瑾之的名義。
沈奕舟沉默地看了他一會,知道自己不可能勸他:“如果傾沅知道,怕是會哭的。”
齊瑾之笑笑:“那就不要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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