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那先生開口制止了馬元齊和馬元華兩人，沉聲道：「我先念經超度三天再說吧，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願意看著老爺子魂飛魄散的。」

事已至此，大家也都沒什麼好的辦法，於是人很快就散了，最後只剩下那先生和馬家幾個直系子弟。

「你剛才施展的五雷符，還不錯。」

那先生忽然掐了煙，湊上來看著我說道。

「懷平，忘了給你介紹了，這位就是博弈的師父，李十一。」

馬元齊看那先生湊上來跟我說話，連忙過來介紹了一下。

「馬懷平。」

那先生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道：「班子裏有的是能人，也不知道三爺怎麼想的，居然讓博弈拜你為師。」

「我想老爺子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我笑了笑說道。

「希是吧。」

馬懷平輕笑了一聲，隨即直接轉離開了。

馬元齊連忙有些尷尬的笑道：「李老弟你別在意，懷平就是這脾氣，畢竟他是班子裏掌箱子的人，有時候連我的面兒也不給。」

「掌箱子的人？」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有點兒不太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大概就是管事兒的，老爺子是班主，但是他掌箱子，平日裏班子裏的人走藝什麼的，都是他看著安排的。」

馬元齊說著朝馬懷平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現在老爺子不在了，班子裏基本上就是他管事兒了。」

「怎麼？這班子不是你們馬家人說了算嗎？」

我多有些詫異。

因為這班子他畢竟馬家班子，我還以為馬三爺一走，就直接傳給馬家直系子弟了呢。

「老爺子那人向來都是只看能力，不論親屬，這馬懷平的確是有些本事，所以老爺子讓他掌了箱子，而且以後班子也是傳給有能力的人，不一定傳給我們馬家。」

馬元齊略有些不爽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

我點了點頭，總算是明白了。

不過這的確是讓我有些意外，照理說這馬家班子本來就是馬家的產業，到時候不一定傳給馬家，那豈不是意味著要拱手送給別人嗎？

看來我還是小瞧了馬三爺這人，最起碼在這方面，他就比大多數人豁達太多了。

不過這也有一個好，那就是馬家班子不至於落到能力不濟的人手中，從而給敗壞了，也算是一種能夠讓馬家班子長久延續下去的選擇。

「對了，今晚沒有人守靈的嗎？」

我說著看了看靈堂里那口棺材，趕岔開了話題。

「我們這邊都是直系親屬守靈，而且眷迴避，這每個地方的習俗都不太一樣。」

馬元齊說著趕招呼我，「李老弟你快點去休息吧，這都已經很晚了，晚上我跟元華在這裏守著就行。」

我點了點頭，然後才告辭回了後院。

這馬家班子跟我上次來的時候，明顯覺有些不太一樣了，但是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出來，總之就覺著有些暗流涌的味道。

我回屋之後也睡不著，於是索坐在床上開始閉目打坐，冥想修鍊神念力。

意識慢慢從我的上擴散開來，緩緩延到了屋子裏，然後屋的一切都開始在我腦海中清晰地呈現出來。

這其實都是我明顯出來的，就是在腦子裏去想像有關記憶中這屋子裏的一切。

但是這次我所冥想到的場景，明顯和我想像出來的有些不太一樣，那覺，就像是我真的以念力知到了這一切似的，很多東西都變得非常清晰。

地上的矮桌，以及桌上殘留的酒漬，還有屋頂上稀稀疏疏的蛛網，以及垂著線從房樑上慢慢吊下來的蜘蛛，這一切全都清晰的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我連忙睜開眼睛看了一下，發現眼前不遠的位置，果然有一隻蜘蛛從半空中垂了下來。

這可不是我想像出來的場景，因為之前我並沒有看到過這般景象，腦海中也沒有這般記憶，所以很顯然，我是真的知到了。

難道我已經打開了竅門，能夠以中天辨識萬了嗎？

顯然不是，竅門這種說法雖然籠統，但開了竅的人，六識都會變得極其明銳，異於常人，從這一點來看，我肯定是沒有開竅，不過這念力倒的確是能夠知事了。

這已經算是在這行當里進了一大步。

我手抓住線，將那隻蜘蛛拎到窗口扔了出去，然後開始繼續閉目打坐，冥想修鍊神念力。

這一次我以念力驅使，讓自己的意識慢慢滲到了房間外面，然後繼續向外擴散，知整個院子裏的一切。

這種覺當真是奇妙無比，就好像我整個人都已經融了黑夜當中，為了黑夜的一部分。

這是將注意力投到意識上面的一種現象，意識本來無形，一旦離，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所以才能夠融空氣甚至是黑夜。

但這跟靈魂出竅又是兩種概念，因為我的靈魂還在里，只是注意力跟著意識離了，用另一種視角在看待這個世界而已。

由此可見，人的意識應該是基於魂魄之上的，因為魂魄離的時候，意識也會跟著魂魄離開。

這種覺我深有會。

但是現在，我的意識不離了，也離了魂魄，所以很顯然，真正主導人思維的，其實並不是魂魄，而是意識，它承載了人的記憶，以及所有的、理解、選擇等等。

我嘗試著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這種所謂的意識，但是卻發現越是想要理解徹，人腦子裏就越混，顯然這已經超出了人的思維所能理解的範疇。

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人的魂魄和意識完全是兩種心態和概念。

所謂道行，修行，以及超越常人的能力，在這行當其實就是一種理解和閱歷，你理解的越深，知道的越多，能力自然也就越強一些。

我想這對於我來說，絕對是一種心境的超和升華。

我控制著自己的意念，開始繼續向外擴散，以期待知到更遠一些的事。

這種覺簡直是太奇妙了，念力所過之，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在我的腦海中，院子裏的花草、樹葉，屋頂上的瓦片，以及瓦片上長出來的苔蘚......

忽然，我知到了前面靈堂里的景，馬元齊和馬元華都在炭爐邊上坐著，兩人一言不發。

那口棺材還擺在靈堂裏面，我不知道怎麼想的，意識一下子就穿了棺材，看到了躺在棺材裏的馬三爺。

然後他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像是近在咫尺的與我對視一般。。